对冲基金dollarriverpartners的基金经理芒特不是第一批飞往上海的人,他差不多是第三批乘坐航班,决定去面见、拜会、恳求方总的空头。
芒特的航班降落在上海是早晨的7点钟。
等他匆匆乘车抵达上海恒隆,时间已经8点。
尽管国际航班上有充足的时间可以入睡,但芒特这一路几乎没闭眼,他一闭眼就是合伙人的叹息,就是客户的怒骂,就是无尽的悔恨。
然而,此时此刻,他只能希望自己的到来能为机构们的行动增加哪怕一丝一毫的作用。
万一,万一方总就差这一丝的心软呢?
芒特去年还曾经来过中国旅游,他知道中国有句话叫做“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现在像他这种中小机构就是这个状态,大机构可能还有能用的筹码。
芒特悔,不该不听方总的警告。
芒特恨,不该……
“您好,这边先登记,往前一直走左拐就是总裁办,可以先取号,然后在外面等待或者去休息室。”易科前台轻车熟路的用英文欢迎又一位新朋友。
芒特茫然的顺着指引往前往此行的目的地,很快,他就看到了一窝人沉默的坐在办公室外面。
总裁办外面的空间不算特别宽敞,同行们挤在这里显得格外狼狈。
芒特喉头动了动,看着这黑压压的一片说不出来话。
下一秒,他瞧见了办公室门口放着的机器。
“取个号吧,芒特。”相熟的曾经在纽约把酒言欢的同行经理史密斯说了一句,“怎么来这么晚?你得排在最后面了。”
取号?
芒特僵硬的在一片“我比你先进去”的幸灾乐祸的眼神里走到机器面前,试探性的点了点上面的按钮。
机器吐出写着数字的纸片。
32号!
芒特拿着号码,只觉极其荒谬的走到熟人史密斯旁边坐下。
他心里涌现出一股没来由的愤怒,方总这是在调戏大家吗?怎么能这样把大家的尊严踩在办公室外面?
“怎么是取号在外面等?”芒特低声询问史密斯。
“先来后来,十分公平。”史密斯答道。
芒特心中的愤怒在看到英国知名的英仕曼集团排在自己后面之后消失了一半,而在看到更晚的凯雷集团没有座位,只能站在外面等候的时候,心里忽然涌现出一种庆幸。
还好不是特别晚,拿的是坐票。
枯燥忐忑的等待因为有同行的陪伴而变得顺滑不少。
芒特想和史密斯聊聊天,但在看到对方哭丧着脸时就失去了开口的兴趣。
随即,他意识到史密斯看自己大概也是同样的感觉。
史密斯是19号,即将到号的时候忽然说了句:“我们能说什么?我们能说什么呢?”
他掌管的对冲基金规模在15亿美元上下,与芒特差不多,都是确定易科真正存在泡沫趁势入场的小玩家。
本想捞一笔,没想到变成这个下场。
这种级别的对冲基金,既没有太具备分量的客户,也不像高盛、桥水那样能撬动其它筹码,这次过来……就是捧个人场,希望给大玩家壮壮声势,也希望方总发发善心。
芒特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他看着史密斯走进总裁办,大约五分钟之后就木着脸出来。
“怎么样?”芒特在史密斯路过的时候低声问了句。
史密斯摇摇头,没说什么。
随着号码越来越近,芒特逐渐变得紧张起来。
这一趟关乎太多了。
如果谈不好,别人不知道,自己是一定破产的。
31号走出办公室。
32号先生咽了口口水,攥着纸片,轻轻推开了总裁办的门。
芒特走进办公室,第一次看到真人,看到让自己接近万劫不复的富豪。
“坐,芒特,dr基金的是吧?”方卓屏幕上有传来的名单。
“是,方总,我是dr基金的联合创始人芒特。”芒特心情突然平静下来,不管怎样都来了。
“关于这次做空易科事件,你有什么想……”方卓还没说完,看到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推开,另一个外国男人走了进来。
他皱眉道:“一个一个来,不要插队,不要加塞。”
芒特心里跟着默念,不要插队,不要加塞。
来人自我介绍道:“方总,我是高盛的高级副总裁菲利普,保尔森先生想和你通话。”
菲利普来得比较早,但他先找本地高盛沟通,然后又拜会行政,最后才来恒隆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