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慢慢合上眼。
海水和潮汐消失了。你们仍然站在那个废弃的地下厂房里。之前扣住你的咒具断裂在脚下,金属已经被尘土覆盖。电器破烂生锈,屏幕遍布裂痕,地面下陷成黑色。甬道里布满了缠绕的绿色植被。周围零散地倒着十几具蛛网覆盖的白骨。那是不久前和你们站在一起的活人。
“老师,”你喃喃说,“教我术式的时候,好像有什么搞错了。”
“哦,是什么呢?”
“不知道。”
“知道杀死了多少拿控制器的人吗?”
“四十五,四十六吧。”你恍惚地说。“可能还有别的人。”
然后你问道:“老师,你伤心了吗?”
他没有回答:“你感觉还好吗?”
思维还在遥远的地方漂浮,耳畔能听到未停歇的潮涌声。你在这种错乱的昏眩中努力想了想。
“……难过。”你说,“讨厌杀人。讨厌有人死掉。但是没有很强烈。因为还在生气。”
实在是太生气了。
“小觉太激动了。”五条悟却很平淡,“他们说了只需要几分钟啊。”
“一秒钟也不可以。”你说,“一刹那也不可以。”
这动念的刹那之间,在你的世界里,可以衍化成无穷的三生三世啊。
五条悟没说话。他抬腿用鞋尖碰了碰一具骷髅,腐朽的白骨轻易地碎裂了。
“像这样的杀戮,很难有实感吧。”他说,“会有自己是生命主宰的感觉吧?之前有想过小觉是不是脾气太好了,怕你被欺负。现在突然有点庆幸呢。”
“老师在担心我吗?”
“或多或少吧。”五条悟说,他单手捧起你的脸颊,黑暗中仍然明亮的蓝眼睛审视着你的面庞。“变成越来越难对付的角色了呢。”
手指很温暖,你顺着他的力道在他手心蹭了一下。
太累了。头脑昏沉。想要睡觉。但你还有事情想问。
“老师说,咒术师不要有执念,不要有非守护不可的东西,不然容易死掉……老师真的没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