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成为咒术师之前,我从未想到,整个世界的安全如此仰赖于个别人的武力。”日车说道,一柄细长手柄的木质法槌凭空出现在他的掌心,他用法槌的末端指了指城市的几个方位,“而这些‘个别人’,分别是一个我行我素的自大狂,一个单纯好骗的年轻女孩,和几个头脑简单的高中生——这难道不是十分病态吗?”
“确实是这样。”七海回答。
日车有些惊奇地看他。七海把陈旧的公文包放在办公桌上,打开拉链,里面放着一把朴素的砍刀。
“你脑子里的问题,十几年前我都想过。”他冷淡地说道,“和你分享一点个人经验:那家伙干的活儿你干不了。但要是想救某个人的命,也不能指望他。”
正在此时,窗外传来一阵沉闷的雷声。
日车回过头,正看见空中的一幕奇景:飓风悬浮在城市上空,周围闪烁着耀眼的蓝光,仿佛一组被强行勒住的巨浪,大张着巨口,朝向外面的世界——然后蓝光忽然消散了,巨浪骤然垮塌,黑云向四面八方奔涌而去。
铿一声轻响,七海伸手把刀倒提起来。
“我建议你现在开始工作,”他说道,“别再说废话了。”
【10点46分,东京,咒术协会总部】
出大事了。
伏黑惠想。
他觉得自己的思维都变得迟缓了。这其实很正常。在巨大压力的情况下,很多人的大脑会停止运转。明明是通常所认为的聪明人,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脑子里只剩下“震惊”、“呆然”、“怎么办”那样无用的感受。
伏黑惠并不是“普通的”聪明人。但是此时的情形,也超出了“简单的”生死攸关。
站在废墟中央的光线下的,很可能是完全状态的诅咒之王。压倒性的力量似乎突破了躯壳的束缚,让他向非人的方向演变。他全身上下都出现了明显的纹路,发色变深,肌肉不自然地向上膨起。夸张的笑意出现在虎杖那张略带稚气的面孔上。宿傩活动着手腕,饶有趣味地欣赏自己的关节伴随着掌中火焰传出的咔咔响声。
他前方十几尺之外站着乙骨,身体紧绷,横刀在手,把另一侧的野蔷薇挡在阴影之后。但他的姿态并不是十分自信,脸上带着有些犹豫的表情。
他并没有准备好面对宿傩,尤其当这句敌对的身体属于他一向关照的后辈。伏黑惠尽量冷静地评估着。但如果乙骨无法应付的话,送命的不止会是在场的咒术师,整个城区都可能被夷为平地。
在宿傩和乙骨对峙的场地另一边。黑发的诅咒师站在废墟边上,拍打身上的尘土,脸上还带着一点微笑。仿佛他是一个完成投递任务的快递员,此时已经无事可做了似的。
脚边的碎石地面一阵轻响,伏黑惠用残存的战斗本能瞥了一眼。是二年级班主任日下部笃也,这次行动中几个一年级学生的领队,带着一副魂飞天外的神色,悄悄出现在他身边。
“那边那个……是我想的东西吗?”
“没错。”伏黑惠也低声回答。他想了想,又请示道:“现在……该怎么办?”
“别办。”日下部闷声说,歪头吐出一点碎石残渣,“办了也白办——看我做什么,我像是那种能忽然爆发潜力打过宿傩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