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富海眼睛缓缓睁大,消化了会儿,点头,“有可能,毕竟你不是说,隋宁当年帮助过罗总,涉及金钱和权力分配,再好的朋友也可能兵戎相向。”
陈争最后拿出刘品超的照片,“詹总你再看看,对这个人有印象吗?”
詹富海细细查看,“应该没有见过。他是?”
陈争说:“他是我的线人,来南山市调查一条线索,但最近他失踪了,有人看到他曾经和你的人在一起。”
詹富海正色道:“哟,警方的线人,那我得去问一下。如果有消息,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陈争笑了笑,“那就麻烦你了。”
詹富海亲自送陈争下楼,到了车边居然说:“陈队,和我们南山市相比,洛城还是好发展一些吧?那你为什么不留在洛城,反而要来南山市呢?”
陈争有些意外,“新的任务罢了。詹总很感兴趣?”
“所以说你们当警察,说稳定也稳定,说不稳定吧,有时比我们这些投机取巧的更不稳定。市局的队长当得好好的,突然就被调到另一个地方,还要亲自来排查我这样的人。”詹富海摆出感同身受的样子,“陈队有没有考虑过换个工作?”
陈争笑了,视线往旁边云享娱乐的银光logo一扫,“我这年纪,再来混娱乐圈不合适吧?”
“哈哈哈,这倒是给我打开了新思路。”詹富海说:“陈队这条件,不正是现在最吃香的成熟总裁?哎,你看,凛冬你知道吧?他演的那个警察大受好评,别人都说他演得特别像警察。但要是你来演,就不是像了,是本色出演。”
陈争笑了笑,拉开车门,詹富海却将车门扶住。很少有被警察盯上的人会这么主动,陈争看向詹富海的视线深了一些。
詹富海说:“陈队回去考虑考虑吧,什么时候觉得干警察太累太不稳定,就来找我,你有体制内的严谨,做事守规矩,也有天生的大局观,我需要你这样的顾问。”
陈争说,“我们还有机会见面。”
就在詹富海向陈争跑去橄榄枝时,鸣寒已经在专卖明星小卡、动漫周边的杏树巷找到了和刘品超在一起的人。此人名叫季顺,经常吹嘘自己认识云享娱乐的明星,动不动就能搞到明星的行程和签名照,周围偶尔围着一群追星的年轻人。
季顺单看外形还算不错,个子高,长发在脑后挽了个团子,痞气十足。此时正百无聊赖地躺在一个店铺门口晒太阳。上午杏树巷家家户户都没什么生意,鸣寒往巷子里一走,引来不少目光。当他站在季顺面前时,一些小贩探出头,还以为是他们顺哥认识的哪个小明星。
季顺不耐烦地睁开眼,将鸣寒上下一瞧,眼睛亮了,连忙站起来,“谁介绍来的?”
“介绍?”鸣寒说:“怎么介绍?”
季顺啧了声,“都找到这儿来了,你总不会说你是来买小卡的吧?”
鸣寒笑,“买什么小卡。”
“我看你也不是买小卡的。”季顺围着他转了一圈,颇为赞许,“不错,谁啊这么有眼光,把你弄我这儿来?不说没提成啊。”
鸣寒拿出证件,季顺顿时傻眼,“啊?警察介绍来的啊?”
“你以为我想靠你进娱乐圈?”鸣寒走进店里,“你和云享娱乐什么关系?”
季顺话都说不利索了,“没,没什么关系。”
“那你刚才说什么介绍不介绍的?”鸣寒见季顺小步小步退着,似乎想溜,一把将他拽住,往墙上一掼,小臂压住他的脖子,“紧张什么?不介绍工作了?”
季顺慌张道:“你放开我,我没干违法乱纪的事啊!”
鸣寒问:“刘品超在哪里?”
季顺叫道:“什么刘品超?我不认识!”
“还装?”鸣寒将刘品超的照片抵到季顺面前,“这个人,你不认识?”
季顺顿时脸色一白,也不挣扎了,“你,你说他啊?”
鸣寒问:“他在哪里?”
季顺低下头,吞吞吐吐,“我不知道,我,我只是听上面的安排,把他送到剧,剧场。”
季顺有个表哥,叫屠斌,跟了詹富海多年,在云享娱乐当保安队长,据说权力不小,经常给他派点内部的私活儿。季顺这人好吃懒做,却很会拍马屁,把屠斌哄好了,屠斌动不动就给他点明星周边,他看到商机,将小卡之类的拿出来卖,杏树巷没人不知道“顺哥认识明星,有资源”。
季顺坐在市局的审讯室里,垂头丧气地说,娱乐圈脏,屠斌就是干脏事的,有些小明星不听话,得有人去管教,他充当屠斌的打手,将小明星吓得服服帖帖,云享娱乐的高层再出面干涉,红脸白脸一唱,问题就解决了。
前阵子,屠斌又交给他一个任务,态度谨慎得多,让他去接应一个叫刘品超的人,还要让刘品超把衣服鞋子全换了,全身洗干净,送到云乡剧院去。
他一听,以为这刘品超是个小鲜肉,上面的哪位见色起意。但看到刘品超的照片,他顿时皱起眉,这是哪门子的小鲜肉?老腊肉还差不多!
他在剪刀桥等待刘品超,这一带鱼龙混杂,不易引人注目。早上上班高峰,一个灰不溜秋的男人站到他面前,帽子和口罩挡住脸,只看得见一双眼睛。
想到那双眼睛,他不由自主抖了两下。他自己就是狠角色,凶狠的眼睛见得多了,但来人的眼里满含恨意,就跟杀人犯差不多。他咽了咽唾沫,不敢示弱,问对方是谁。听到“刘品超”三个字时,他往周围看了看,拉开车门,将对方推了进去。
在车上,他让刘品超将帽子口罩扯下来,和照片对比了半天。刘品超像个雕塑似的一动不动,整张脸也十分平庸,他看得久了,心中隐约的恐惧终于消减,将刘品超带回家中清洗换衣。
屠斌让他“押送”过不少人,但只有这一个,屠斌让他带到家里来。他问为什么,屠斌让他少操心,做就完了。他不免好奇,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刘品超洗完,还是平平无奇的一个人。他找刘品超聊天,刘品超跟个哑巴似的。屠斌没让他对刘品超动手,他实在想不明白这是个什么人物,只得好吃好喝地供着。
不久,洗脚城的案子传得满城风雨,他晃着遥控器,跟刘品超说:“卧槽,谁敢杀咱首富?不要命了吗?”
按理说,谁看到这种新闻都会表达一下惊讶吧?但刘品超还是毫无反应。他说了半天,自觉没趣,“不会你就是那个凶手吧?”
此话一出,他自己先吓了一跳。刘品超向他看来,那一瞬间,他冷汗都出来了。“我,我开玩笑的!你怎么可能杀人,哈哈哈——”
那之后,他就不大敢和刘品超说话了,又不敢问屠斌,只盼着屠斌早点将这人弄走。好在屠斌的消息很快来了,让他夜里将刘品超送到剧院。他松口气,赶紧给刘品超做了顿好饭,生怕这人赖着不走。但听说要转移到其他地方,刘品超居然还对他说了声谢谢。
目前对外开放的云乡剧院实际上只有a区,b区正在修建,他的车停在b区外围,屠斌来将刘品超接走,塞给他一个厚红包。他笑得嘴角都快裂到耳根,回去睡了个踏实觉,之后就没再见过刘品超,屠斌也没再跟他说过刘品超。
“真的就是这样!”季顺急得几乎要哭出来,“我真不知道刘品超现在在哪里,我只是收钱办事!”
陈争说:“你刚说觉得刘品超像杀人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