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动人
树芽在此萌发,自有玄妙的魔力在其中孕育。
光与暗,星河与沙海的交错之间,有轻薄的雾气在其中流淌,似空气似水气,似朦胧的星光。
画刀落下,
大地长天,万籁俱寂,瑰丽的色彩汇聚成了一位栩栩如生的孤独王子。
顾为经却轻轻的叹了口气。
“唉,还是感觉……差了点什么。”
创作这样的作品真是一种享受。
毫无疑问,这是顾为经有史以来画过的最杰出的一幅作品。
美中不足的是,
萌发的树芽终究没有结出果实,画面上的小王子也没有真的活过来。
这是一幅对于顾为经来说,满足了他百分之九十九期待的画作,杰出圆满到了极致,却并未突破。
他已经到达了当前情绪的极限,却没能迈出开创性的下一步。
依旧不够震撼动人。
就像古希腊密教传说中,那位奥林匹斯圣山上炼金之神赫尔墨斯,以秘银为原料以阿波罗太阳马车上的圣火为熔炉,想要炼制出有生命的炼金人偶。
昼夜不停的锻造了连续九个日夜之后,人偶有了心跳,有了呼吸,甚至连睫毛都在轻轻颤动。
可在雅典娜摘下头上的橄榄冠,投入烈火,赋予人偶那一点灵魂的灵光之前,却还是没能真的醒过来。
画面有了生气,
缺乏的,只是最后一点让人物苏醒的灵光。
系统面板的提示也说明了这一点。
【作品名:《夜晚沙丘上的小王子》】
【绘画技法:画刀画·传奇级】
【情感:心有所感(圆满)】
似乎像是系统为了提示顾为经,即使同样是【心有所感】的评级,这张画依然与顾为经此前的作品,有本质的进步和区别。
在心有所感的评价背后,多了一行代表着“圆满”的金色注释。
“圆满,这倒像是一个发给只考了第二名的学生的安慰奖,多少也算是有些收获。”
顾为经无奈。
“这幅画应该已经是【心有所感】情绪评价的极致了,如果真要说是缺了些什么,大概就是……不够呕心沥血吧。”
他摇摇头。
这次尝试新画法,让他隐隐触摸到了情绪表下一阶段的道路。
先动己,再动人。
无论你是默默无闻不被认可的底层画家,还是在巴黎官方沙龙上一战成名,成为欧洲王室座上贵宾的画道宗师,艺术品创作总是遵循一个不变的定律。
先谈打动自己,再谈打动观众。
无论是人物,建筑,哪怕画家仅仅是画最简单的天气,都唯有能震撼到画家自己的作品,才能震撼到观众。
一般人所看到的那些风光无限的美术名家,在自己作品上所倾注的情绪之深,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不仅画油画画的把自己耳朵割掉的梵高先生是如此。
莫奈也曾经在与友人的信件中写到,
他为了描绘巴黎的黄昏,酝酿创作晚霞风景时的情绪,站在河边揣摩天边的火烧云,一直揣摩到出现了妄想类精神疾病的症状。
“这些火烧云,好像燃烧的毯子一样压在我身上,我的全身灼热如火烧,必须要跳进塞纳河冰冷的河水中,才能熄灭我身上的灼痛。”
若问什么是呕心沥血的情感。
大概这种不疯魔,不成活的激情,就是所谓的呕心沥血吧。
曹老靠着半生的沉淀,见证过了世事风雨,精气神合一,这才能在《礼佛护法图》中,达到那么杰出的效果。
顾为经不是树懒先生,
他对文学的敏感性远不如画作,阅读《小王子》的时候,依旧缺乏这种真正打动自己,震撼自己的感觉。
若真要论,呕心沥血。
其实树懒先生比自己都更加配得上这个称呼,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经纪人。
世界上高古轩这类的大画廊里,有人脉关系,学识渊博的经纪人有很多。
愿意为顾为经这样的绘画小透明,日日读书,费劲心思的想要他创作出更好的作品的经纪人。
遇上一个,就是他的幸运与福份。
顾为经又回味了刚刚绘画时感觉几分钟,也没过于纠结,就把这幅画扫描成了电子版。
也就这样了。
这幅画已经非常好了,顾为经对于《小王子》的领悟就这么多,能画成这样还多亏了树懒先生的帮助。
甚至比卡洛尔的那幅《老教堂》,系统评价都要略高一筹。
那位大师级的女画家的印象派作品心有所感情绪评价后,都没有圆满的注释。
道路就在眼前。
想要真正画出【呕心沥血】的作品,他还需要等待下一个契机。
……
“今天怎么这么晚,上学都要迟到了。顾为经,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偷偷熬夜打游戏了!”中年妇女不快的咳嗽了一声。
“你姐姐就比你有时间观念!”婶婶重重的把电熨斗拍在桌子上。
此时是早餐时间,
顾为经一家人都围在院子里吃早餐。
因为华人不少,顾氏书画廊门前的河堤上,就有卖豆浆油条这样中式早点的铺子。
每天顾为经晨跑结束后,都会在买完报纸后,再顺便买一屉包子,拎一保温桶豆浆啥的回家,作为一家人的早餐。
吃完饭后,一家人该开业的开业,该上学的上学。
不过顾为经今天跑步回家的时间有点晚,整个人也显得有点没精神。
昨晚,在睡觉的时候,
顾为经依旧沉浸在创作插画所带来的感触中,不停回味着那种一层层情感彼此交融的感觉。
这导致他没有睡太好,买早餐回来也就晚了。
婶婶正在一边看表,一边不停的抱怨。
身边顾林只是翘着脚,坐在餐桌边,抬头望了顾为经一眼,然后继续低下头玩手机。
堂姐顾林确实向来比顾为经更有时间观念。
自从三年前,
堂姐认为“进入青春期的少女需要足够的时间来睡美容觉。”而取消的晨跑之后,她只需要起床吃早饭就好了。
这要是还迟到了,只能说她闹钟定的太死,睡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