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如圣诞节举办的家庭晚宴这类的活动,他这种旁系小亲戚,根本就是不会受到邀请的。
当年二十世纪上半叶的制业大亨也是马仕画廊的创建者马仕一世,在离世的时候设立了家族的信托基金,子孙后代可以按照血脉的远近拿钱,并用信托的钱上大学,看病啥的。
画家想要出名,
公司开除一个人很麻烦,还得给各种补偿,停用信托却是银行合约规定里马仕三世这一代的家长的权力。
顾为经没有任何对这份合同上的内容感到不满的理由。
汉克斯直视着顾为经的眼睛。
他们是画廊最重要的优质资产。
顾为经翻阅着合约上,按照自己的意见所加上的相应条款。
树懒先生在邮件中告诉他,越含糊虚头巴脑的专业词汇,就会在法庭上出现越多可以辩论的空间。
以顾为经的年纪。
如今艺博会不像世博会奥运会那样每隔四五年办一次,而是每年全世界的主要国家和发达城市中都有几十场艺博会召开。
“20万美元的销售目标。运气好一点的话,一次艺博会就凑到了。”酒井太太撇嘴。
那幅油画被一个黎巴嫩富商以27万英镑的价格买走了。
没有任何晦涩难懂的法律术语,很多都是朴实简洁的大白话。
当汉克斯发现画廊不光黑灯半夜的就下达了指示,而且给自己打电话的,竟然是大老板马仕三世本人的那刻。
马仕三世不愧是资本家,深愔用皮鞭加萝卜,才能赶着小毛驴拼命拉磨的道理,随口许诺了好处。
很多时候他都在要求手下的团队给出更大的让步,将更多的好处和利益与那个顾为经分享。
“你指的啥?”
这种打拼这么多年才苦尽甘来获得的宝贵机会,马仕画廊刚刚签顾为经,就给了出来。
“稍等,我已经给克鲁兹夫人发了信息,她一会儿就到。”
——
“合同期五年?包括2024瑞士春季艺博会的展位上一个摆放自己作品的位置?”
老杨不久前发来的回信,内容非常高冷的只有短短几个字——“曹老知道了,ok。”
顾为经从口袋中拿出他的手机。
酒井太太在心中不停的哼哼。
“既然您想要参加新加坡美术展,马仕三世先生说,如果您有足够的自信的话,可以选择更有挑战性的玩法。我们签个协议,如果您能够获奖,那么我们就执行a合同,如果您不能够获奖,我们就执行b合同。”
要是这是日本漫画书里的场景,她的脑袋上已经出现了一整排的问号。
汉克斯也就仗着姓马仕,每年画廊年会时给能大老板举个香槟杯致意,人家在主席台上对着一大堆人泛泛的点个头,就算了事。
“百分百的诚意,百分之一百二的耐心,只为马仕的代理艺术家提供最好的服务。”
“这是b面。”汉克斯将它推到顾为经的眼前。
他只是知道。
这倒把酒井太太完全整不会了。
酒井太太怕是对方搞名称相近的野鸡展,滥竽充数。
就算和酒井教授与曹轩的二弟子林涛关系匪浅,但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个新人。
“不不不,夫人,再说一遍,我们带着十足的诚意而来,两份合同上的所有条款都是一样的,即使顾先生没能在画展获奖,我们依然愿意用您所提出的条件签下对方,我们也依然愿意带顾先生参加明年的瑞士艺博会。”
汉克斯伸出三根手指。
酒井太太提了这么高的条件,就是给马仕画廊还价的空间。
那年艺博会也是酒井大叔人生中第一幅售价超过了三十万美元的作品,从此作品均价开始进入高速增长的阶段。
汉克斯挠了挠头发:“其实没必要这样的,马仕画廊也有往虚拟区块链艺术发展的意向,如果你愿意和我们合作的话,我们也有很好的资源和平台的。”
每一位能被画廊带去参加艺博会的艺术家,都是画廊主的心尖肉。
“既然这样,请把艺博会准确的名称写在合同上。方便的话,保证给于顾为经超过三支作品的展台位置也写上。”
金发经纪人耷拉个脑袋,不停喝从酒店前台买的半打瓶装雀巢咖啡,用咖啡因和尿意对抗着困意,随口背了一句画廊的宣传语。
“这是直接保送进入国际艺术家的行列了。”
顾为经没有解释,只是对酒井太太露齿而笑。
汉克斯正纠结是应该高兴还是担心的时候,行政总监的电话就插了进来。
让电话会议里所有人都觉得莫名其妙的是,马仕三世并不总是在为自家画廊争取利益。
马仕家族早就不再经营工业领域,信托却留了下来。汉克斯这样的人,也能每个月从中拿到一两千欧元。
自从1851年维多利亚女王在水晶宫中举办了备受瞩目的世界工业博览会不久之后,仿照世博会的艺博会就诞生了。
不仅昨日她所开出的每一项条件都得到了没有打任何折扣的满足,甚至画廊竟然破天荒主动将合约期,从自己所提出的七年调成了五年。
电话会议在天蒙蒙亮的时候,才刚刚结束。
临场被撤下来了一张作品,只在大田艺廊租用的展台角落处,上了一张30英尺的大油画。
以顾为经目前这种让人眼前一亮却离完美还差的远的作品水平。
要很多很多钱,是非常多的那种。
“好的没问题,我一会儿就把这条改一下,重新打印出来。我会注明给顾先生三支以上的艺术品参展名额。”
真的有必要这样吗?
马仕是个大家族。
她给这小子的礼物,就也已经够他吃很久的了。
顾为经没有回答,背对着窗外眺望着晨间的仰光河,留给汉克斯一个被初升阳光洒满的背影。
他能猜到这应该是曹轩老先生的手笔,但对于具体的细节,他了解的并不比汉克斯更多。
“这是a面。”
酒井太太用眼角余光奇怪的扫过坐在那里,疲惫的快要打盹了的汉克斯,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
“熬夜赶出来的合同?看来你们真的很想签小顾。”
多少美术生画了一辈子,还卖不出一张一千美元的作品呢!
高端艺术从始至终都是个疯狂烧钱的游戏。
大老板马仕三世都一幅恨不得直接在电话里从南法飞过来的热切样子,他这个打工仔当哪门子恶人。
酒井太太瞪着一双狐疑的眼睛,上上下下的扫视着面前的纸制合同,想要看蜂蜜蛋糕下方的陷阱出来。
“我看合同里,你们决定要带顾为经参加明年的艺博会?”酒井太太好奇的问道。
连运营总监和展览策划人这两位为马仕画廊工作了超过30年的老人,都有些看不懂了。
北美的几个大画廊几乎年年都会参加。
汉克斯甚至依稀记得,马仕三世在法国南部买了个小酒庄。每年这个季节,马仕三世都应该呆在在南法即将开放的薰衣草田间度假才对。
汉克斯原计划,这几天沿着仰光河游荡,逛逛大金塔,做做马杀鸡。
“这小子真有这么好?”
画廊能给他卖出二十万刀的作品,即使完全不赚钱,他一分钱都拿不到,获得这份名声也是完全不亏的。
要是自己烂泥扶不上墙,即使合同里约定的面面具到,人家画廊也可以敷衍了事。
“您看看还有其他问题吗,克鲁兹夫人?”汉克斯又打了个哈欠,满是任由酒井太太搓扁捏圆的乖巧模样。
“顾先生,您还有什么额外的需求么,您提出的条款已经加到了合同的背后。如果是匿名的话,我们不会干涉您在网上的插画创作,也不要求任何权利。”
酒井太太嗤笑一声。
巴塞尔艺博会在《油画》杂志评估报告中,被列为2015年后游览人次和成交总价格增速最突出的艺博会。
这事情全都走一圈快的话,也得一周半周的。
只不过是那种很下游的国际画家而已。
那可是世界上最大的画廊之一的掌门人!
因此,凌晨时分接到画廊打来的电话的时候,汉克斯都惊了。
废话,
这些旁系亲戚想给谁停,就给谁停。
再由经理传达给总部。
她丈夫第一次被大田艺廊带着参加艺博会,已经是加盟很久后的事情了,大女儿酒井胜子都能在地上乱跑了。
“冒昧的问一句,您是怎么做到的。”
汉克斯突然不困了。
要是他自己够有本事,这些曝光资源没有约定在合同里,也能自己争取到。
马仕三世威严的声音从远端传来,唤醒了惊讶到不知所措的经纪人,“汉克斯·马仕对吧?如果你签不下他,我会非常的失望,你就别拿信托了。”
再之后还有公司的法务负责人。
“我是没问题,确是称的上很有诚意。”
她是来当中间人替顾为经谈合同的,条件自己越优渥越好,可当优渥到了如此地步,酒井太太都有点酸。
不只是震惊。
搞一些没名气的小画家的作品过去,小画家是赚到钱了,画廊这边连摊位费都收不回来,亏的裤衩都掉了。
顾为经确实不知道马仕画廊的大老板竟然对自己这么上心。
酒井太太也看到这些出现在合同里的条款。
每年会在东夏香江维多利亚港,瑞士总部巴塞尔城,美国迈阿密海滩以及巴黎塞纳河岸举办春、夏、秋、冬举办四期艺术博览会,方便欧洲,东夏和美国这几个拥有全球最多的收藏家和富豪群体的市场游客前往。
说到这里,
“加油。”
看他那副迷迷糊糊的样子,酒井太太就明白,对方可能也是一头雾水。
“您愿意对赌一下的话,如果你赌赢了,马仕三世先生喜欢有勇气的年轻人。18岁能在大师组获奖应该也创造了历史。”
“对于这样杰出的艺术天才,能为您服务是我们的荣幸。马仕三世先生愿意给一份您不敢想象的礼物。”
汉克斯面带神秘的微笑,将一个精致的宛如圣诞贺卡一样的东西,递给了顾为经。
“说真的,当昨天我听到马仕三世说出他愿意给您的东西的时候,连我的上司都觉得马仕先生完全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