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肥被打下之后,这孙权直感觉神清气爽,那是爽得不得了。
这几年的屈辱,顿时被一扫而空,什么“威镇逍遥津”之类的话语,孙权全然只当是个笑话而已了。反而是把自己当做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受了多年屈辱之后,一雪前耻。
心情大好之下,孙权倒是广开言路,忠言逆耳,都听得进去了。
便是那些与自己之前政言不和之人的话,孙权也能听得进去了。
然天下之事,又哪里都是好事,世间之事,总共是喜忧参半,有喜就有悲,有好就有坏。
却说正是孙权春风得意之时,吴县传来消息,江东二张之一的张纮,在从吴县归来的路中,病死途中。
在弥留之际,张纮与孙权写了一封信件。
孙权得了消息,顿时悲痛,却打开张纮的绝笔信,只见上书道:“自古有国有家者,咸欲修德政以比隆盛世,至于其治,多不馨香。非无忠臣贤佐暗于治体也,由主不胜其情,弗能用耳。夫人情惮难而趋易,好同而恶异,与治道相反。”
这说的乃是要让孙权多听不同的意见。
张纮在这几年,便是因为时常和孙权的意见相左,这才不得重用。
其绝笔信中写了这些,可见其在弥留之际,也是为此事耿耿于怀。
孙权自然能品出张纮写这些时候的心情,倒是也稍微有些后悔了。
又接着看道:“《传》曰:‘从善如登,从恶如崩’,言善之难也。人君承奕世之基,据自然之势,操八柄之威,甘易同之欢,无假取于人;而忠臣挟难近之术,吐逆耳之言,其不合也,不亦宜乎!”
这和先前的话大都差不多,还是从善如流这些话术罢了。
张纮不讨喜也是有道理的。
反反复复在信中倒腾一个道理,是个人看着都会感觉烦躁。
也就是因为这是张纮的绝笔信,才能让孙权这么耐心的看下去。
而终于,在张纮的这绝笔信的最后,总算也写了一点实际的东西。
“君之身边,多是忠良之臣,便唯有那从成都投降来此的彭羕,乃是拍马溜须,贪图安逸,进献谗言之徒。”
“君当远离此徒,免坏大事”
彭羕自从周泰事件之后,被江东世家和淮泗武将都惦记上了。
江东世家觉着这厮坏了规矩,他在孙权能说周泰的谗言,以后就能说别人的谗言,又觉得其占据了自己一分利,自然不爽他。
淮泗武将就更不用说,吕蒙、周泰都被这厮害了,心头早恨得不行。
于是虽然记恨的方面都不相同,但共同的共识是,这厮绝对是个坑逼,要不是他在孙权身边出主意,周泰哪能被邢道荣给带走了!
也就孙权现在还保着他,不然得罪了江东世家,又得罪了淮泗武将,这彭羕在江东还哪里活的下来!
只是今日…
张纮这遗信,却是要绝了彭羕的生路了。
先前孙权保着彭羕,也是因为要不承认自己有错。
江东世家给的压力太大,若是孙权一松口,只怕会被步步紧逼,权力尽失。
保彭羕,便是保自己。
如今陆逊攻破合肥,孙权倒是可以拨乱反正了。
毕竟眼下形势一片大好,孙权支持者甚多,正是此时,才是对彭羕下手的机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