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加让她感到恐惧的,是从远处传来的起起伏伏的厮杀和惨叫声,每一声都像是利刃刺进她的心脏。
她不希望有魔族再死了,她早已把魔族当成同族。和月之圣地遭到屠灭的那一夜一样。
她的记忆中,看到最多的就是同族们的尸骸。
突然,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传来,紧接着大地也随之颤抖,震得餐具和瓷器叮当作响。
西格蕾慌乱地抬起头,发现头顶豪华的水晶吊灯也摇摇欲坠,发出刺耳的嘎吱声。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战战兢兢地挪到窗边,透过被冻出一道道冰花的玻璃向外望去。
这座宫殿餐厅有着他留下来的最后的结界防护,越是在这种时候,越是不能乱跑,这是常识。
但是如果真的就连结界都被攻破了,她也不能坐以待毙。
实在不行只能放弃这里,跳窗逃跑了。
只见窗外,在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中,宫殿餐厅周围海岸边的建筑都仿佛披上了一席银装,在夜色中显得萧索。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许多穿着铠甲的魔王军尸体,被鲜血浸染的白雪刺痛了西格蕾的双眼。
还来不及她作出判断。
“找到你了,你这个早就该死掉的小家伙。”
一股寒意猛地穿透了她单薄的身体,仿佛死神的低语在耳畔响起。
西格蕾僵硬地转过头,透过模糊的双眼,看到一个黑暗中闪烁着猩红光芒的身影正朝她步步逼近。
对方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房间里。
来者有着一双深不见底的血眸,目光如刀锋般切开混沌。
那恐怖的魔力,令西格蕾感到呼吸都要停滞,近乎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生命都开始一点一点流逝。
她现在已经变强了许多。
如果是血族伯爵,她姑且还有希望能从对方手上逃掉。
但是出现在这里的血族敌人,绝非伯爵能够比拟。
“卡,卡利耶拉怎么了?!”
西格蕾咽了咽喉咙,不愿意相信地惊喊道。
“呵呵。”
女性血族侯爵只是轻笑。
那双眼睛周围皮肤呈出大理石般惨白的色泽,眼下点缀着一颗妖异诡谲的泪痣,平添了几分魅惑之色。
她身着玲珑有致的黑色长裙,乌黑长发在风中飘扬,恍若黑夜降临,吞噬了周围的一切光亮。
对方用笑声代替的回答,让西格蕾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着,几乎要冲破胸膛。
西格蕾张开嘴,却发现喉咙已经哑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而无论想要反抗或是逃离,她的四肢却仿佛被灌了铅般沉重,动弹不得。
第七始祖赫丽提珥侯爵看穿了西格蕾的意图,她伸出一只苍白纤细的手,轻而易举地用魔力渗透着这座宫殿所剩下最后的结界,于地上蔓延,直到沿着西格蕾的脚攀上她的身体。
西格蕾感到一股冰冷刺骨的力量正在侵蚀她的脊骨,意识也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
北大陆前往南大陆的游轮上。
银色的月光透过舷窗照在顶层套房柔软的地毯。
“不!!”
西格丽德在大床上猛地惊醒,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
她挣扎着坐起身,修长的手指紧紧抓住丝绸被单,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喘着气。
汗水浸湿了她柔顺的长发,紧贴在惨白的额头上。
过了好一会儿,西格丽德像是突然清醒了回来,懊恼地闭上双眼,深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着剧烈跳动的心脏。
周围静谧的环境和熟悉的陈设提醒着她这只是个噩梦而已。
“呼。”
西格丽德摇头。
她现在所过的生活是西格蕾的美梦,而西格蕾所在的世界,是她的噩梦。
明明她在现世从未见过血族,却只觉得血族无比可怕。
自从与圣子分别开始,她就总会被这种梦境召唤,或者说这像是不休止的梦。
她掀开被子下了床,光着脚走到窗前。
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传来阵阵凉意,让她打了个寒颤。
透过窗户,夜晚墨蓝色的海面一望无际,淡淡的月光在波浪上跳动。
偶尔有微弱的灯光从其他房间的窗口透出,像是漂浮在海面上的萤火虫。
西格丽德怔怔地望着窗外宁静的夜色,梦中残留的恐惧终于慢慢退去。
她意识到自己正身处豪华游轮上,享受着美好的假期。
噩梦已成过去,她又回到了现实的美好之中。
直到过了许久。
“即使是在梦中,我相信你也会来救我。”
西格丽德毫不吝于让脸颊沐浴在银色的月照下,确信地呢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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