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谢文载就夸了海棠两句,然后将那张绘有印章图案的纸揣进了袖中。
曹耕云有块珍藏的古墨,是谢文载四年前送他的生辰礼物。那其实是十几年前海家还在长安的时候,海西崖偶然收罗到送给表弟的,到手时就是一块用过的旧墨,因制墨水平高超,还散发着浓郁的香气,显然是名家之作,才显得珍贵难得。谢文载很节省地用了十几年,只剩下食指长短了。那年皇帝下旨为他们平反,一众老朋友都恢复了自由和身份,心情大好。他见曹耕云一直艳羡他的古墨,便索性把剩下的那点残墨送给对方做了生辰礼。
海礁看向海棠,海棠只犹豫了一秒,就坦白告诉谢文载:“我早上去看他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他那件沾了血迹的袍子有夹层。袖口的位置藏了一封信,上头有蜡封,盖了一个‘周’字印章。另外,左边腋下也藏了东西,用线缝死了,摸不出是什么。”
“周字印章?”谢文载想了想,“这是周家人写的信?金举人会到长安来,是不是打算把信送到周家去?”他抬头问海棠,“信封上写的收信人是谁?”
谢文载曾经做过这块古墨十几年的主人,自然清楚它的味道。那种香味所代表的香料是从南海运来的,在西域商路上很少见。海棠生在西北,长在西北,平生从未见过这种香料,因此只能拿那块香墨的味道来形容自己闻到的气味。倘若金嘉树暗藏的那封信上用的印泥,香味果然与那块古墨相似,那必定掺杂了十分名贵的南海香料,绝非普通人家可用。
“没有收信人的名字。”海棠回答,“右下角盖了一个长方形的小章,上头写着‘长乐无忧’四个小篆字。蜡封上还用了很特别的印泥,散发着浓浓的香气,感觉……有点象是曹爷爷那块半截手指大小的古墨的味道。”
谢文载见了,对海棠的绘画能力有了更清晰的了解,暗道怪不得曹耕云与陆栢年平日总在他面前夸奖海棠在书画方面的天份呢,这等天资确实不一般。
他对海礁与海棠道:“金嘉树那边,你们就不要再去了。虽说你们是一番好意,可那孩子不情愿,你们逼得紧了,倒象是在欺负他似的,只会让他反感。这事儿只管交给我,我定会让他自愿开口的。”
海礁走到门边,确认谢文载已经出了院子,才关上房门,回头抱怨海棠:“小妹!你怎么能答应表叔公呢?他什么都不知道,就连密信的事,也是听到我们说话才知晓的。万一金嘉树哭得太可怜,表叔公心软了,不再追问下去,那怎么办?”
海棠哂道:“我们只是答应不再去吓唬金嘉树而已,又没说不去看他。表叔公要查的事情多了去了,又不可能一直守在金嘉树身边,我们有的是机会,哥哥着什么急?”
海礁犹豫了一下。他知道表叔公非常聪明,做事也很可靠,但是……表叔公不象他,知道那么多京中贵人的情报,万一不小心被金嘉树忽悠了怎么办?
海棠偷偷戳了哥哥海礁背后一记,笑着开口道:“表叔公放心,您吩咐了,我和哥哥一定不会再去吓唬金嘉树了。我们其实真没有欺负他的意思,就是怕他自个儿都不知道那袍子里藏了东西。他自己说,那是歹人拦路之前,金举人才给他换上的,兴许他什么都不知道呢?不过现在我和哥哥已经确定,他知道那袍子里藏着什么秘密,就不用瞎操心啦。表叔公要是有用到我们的地方,只管开口就是。”
海礁这才笑道:“是我糊涂了。谁说我们答应了表叔公,就一定要听话呢?只要把他老人家糊弄过去就好。”
说起来,他还有一件事想不明白呢:“方才明明小妹你跟我一块儿在隔壁院子偷听的,表叔公能听到动静也就罢了,他怎么就只说我,却不说你呢?”
海棠咳了一声,转身出门:“时候不早了,我收拾行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