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礁干笑,心里想想自己两辈子的几次远行经历,深以为然。
海长安调职,海家人虽然高兴,但整体行事还是很低调的,并不会在外头张扬自夸,只关起门来自个儿欢喜,同时也为了替他收拾行囊而烦恼。他们认为这是海长安的一次好机会,但也有人不是这么想。涂金宝年前的课要一直持续到小年夜,他好不容易才抽了个空,跑到海家来找海礁,就想托他替自己向“海教习”赔罪。
涂金宝觉得,若不是父亲为了给自己找个随行的骑射老师,绝对不会忽然召海长安做亲兵,害后者跟着受远行的苦。他平日里与海长安接触,觉得后者是个喜欢过老婆孩子热炕头小日子的人,不喜欢出门。如今自己害的人家要与家人分离出远门,他心中很是过意不去。
海礁再三说自家二叔和全家人都十分欢喜,认为这是涂同知有心提携海长安,涂金宝都觉得他是在拿好话哄自己,并不是真心。海礁无奈,只得强行扭转话题:“你明春要跟着涂同知出行,都准备得怎么样了?射箭功夫倒罢了,那么多人一起走,就算真遇上危险,也用不着你去射箭御敌,可你的骑术得练好了,不然这一路可是要受罪的。除此以外,那沿途要经过的地方,相关天文、地理、特产之类的知识,你都要好好记住,免得涂同知问你,你却答不上来,害得涂同知在旁人面前丢了脸,你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涂金宝忙道:“我近来就忙着这个呢!海教习做了我爹的亲兵,其他几位教习好象真觉得这是什么好差事似的,给我上课时比从前热心多了,简直就象是发了疯,恨不得我今日听他一堂课,明儿就能成状元,如此才好得到我爹的夸奖与提拔。你都不知道,我这几天过的是什么日子!若不是快过年了,我都想装病了。”
别的不提,他装病的技巧还是很熟练的。从前在乡下老家时,他每次用来骗祖母,都是一骗一个准,从来没人怀疑过。
海礁不太相信他的说法,但并没有明着质疑,只道:“反正你要上心,就算过年了,也不能放下功课。到时候同行的肯定不止有你一个将门子弟,周肃君、唐蒙他们都在呢。他们的本事你心里清楚,万一把你比下去了,叫涂同知的脸往哪儿搁?他不高兴了,受罪的还不是你么?”
涂金宝想象了一下那个情形,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确实……我绝不能做垫底的那一个……可这也太不公平了!他们都学了那么多年,我却是刚开始学,哪里能是他们的对手?!”
若是同行的人中有纨绔子弟也就罢了,偏偏其他随行的将领们都很重视这次巡边,家中子弟不够出色的,都不可能被他们选中同行,个个都是英才好苗子。不象涂金宝,兄弟们都学文,又远在京城,涂荣要带儿子,除了他就没有别的选择了。
涂金宝咬咬牙:“罢了!等过了初八,我便提前拿起功课来,用功温习吧。本来我是想过完元宵再说的……”
海礁挑挑眉:“过了小年,衙门就要封笔了,到时候涂同知每天在家,看到你不读书练武,却在玩耍,只怕不会有好话。你既然有心用功,那就提前多温习嘛。”
“眼下无妨,我爹暂时没闲心管我。”涂金宝咧嘴一笑,“他今早收到的急报,说是什么胡人三王子死了,胡人要乱了,他忙着跟镇国公商量正事儿都来不及,哪里还顾得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