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两日,田庄里依旧忙碌。红薯收上来了,要称量计数入粮库。地里的红薯藤蔓也要收拾处置。这些琐事,崔渡吩咐下去自有人去忙活。他要做的,是教导十四县来的百姓们种新粮。
如何选种育苗,怎么耕种施肥,如何除草除虫,都是学问。
姜韶华闲着无事,每日也来听崔渡上课。
崔渡每日在田间忙碌,不习惯也不便穿什么锦袍长衫,身上穿的是灰布麻服。原本白净的脸孔,又被晒黑了一层。看着没有一点富贵气,当然,也绝不像农家少年郎。
就这么随意地站在那儿,也像发着光。
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玉米红薯大丰收带来的光环。总之,姜韶华看崔渡顺眼极了,怎么看都好。
陈瑾瑜伴在郡主身边一同学习。她对种田一事几乎一窍不通,听得半懂不懂,忍不住转头,悄声问道:“郡主听懂了吗?”
姜韶华悄声应道:“实话实说,不太懂。”
陈瑾瑜偷偷乐了。
术业有专攻,种田也有大学问。十四县送来的,都是种了多年田地经验丰富的农夫。崔渡讲解得细致,他们也能听得懂。换做锦衣玉食长大的郡主和她,自然听得一头雾水。
不过,郡主乐意听,就当是打发时间了。
崔渡讲了小半日,接下来便指挥着众人动手选种培育秧苗。
姜韶华也跟着学了一会儿。拿刀枪棍棒熟稔至极的双手,不知为何忽然笨拙起来。
崔渡忍着笑,亲自过来指点:“选种其实不难,挑个头大又饱满的。干瘪的小的都不要。”
姜韶华点点头,在崔渡的指点下耐心地选种。
陈瑾瑜看着郡主和崔渡不自觉的亲昵举止,想说什么,又默默忍下了。
“郡主,”秦虎悄然来禀报:“蔡县令要回郦县了,前来向郡主辞行。”
姜韶华略一点头,放下手中的活,走了出去。
蔡县令在外恭敬等候着,见了郡主,立刻上前行礼:“县衙那边送信来,开药田的事离不得人,臣得先回去了。”
姜韶华温声道:“你一心当差做事,不过,也别太过忙碌,免得累垮了身体。郦县离不得你,本郡主也离不得你。”
蔡县令感动不已,拱手应道:“郡主对臣的信任器重,臣心里都清楚。臣一定要做好郦县县令,让百姓们都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也让所有人都知道,郡主当日没有看错人选错人。”
这一席话,发自肺腑,真挚极了。
姜韶华心里也是一暖。
当日她破格提拔蔡县令,其实颇有千金买马骨的私心,也借此敲打王府一众属官。
没曾想,无心之举,却造就了今日的局面。蔡县令所做的,远远超过她的预期。说蔡县令是南阳郡里的第一县令,丝毫不为过。
“你安心回郦县。”姜韶华笑道:“等百姓们学会怎么种新粮,就让他们带着粮种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