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瑾心情复杂纷乱,喃喃低语:“朝堂争斗,怎么能以将士百姓性命做棋子。还有平州,现在彻底成了乱军的地盘。那个潭胜,竟成了名副其实的平州王。”王丞相冷笑一声:“你想不到的事多得很。”
……
四更天,太子殿下便起身去灵堂守夜。
昭和殿里处处悬挂着白灯笼,点点白色的火光,照着人脸白惨惨的一片。
灵堂里,还有一些臣子守着。春寒料峭,灵堂里停着巨大的棺木,愈发显得阴森冰冷。老臣们或蜷缩着身体,或是闭目东倒西歪,甚至还有一个睡着了,发出细微的鼾声。
太子也没恼怒。跪灵这么多天,就连他这个儿子都吃不消,眼泪都快挤不出来。更遑论臣子了……
一个窈窕的背影忽地印入眼帘。
太子一愣,走上前,在少女身前一步跪下,然后低声道:“韶华堂妹,你怎么来得这么早?”
这个跪灵的少女,正是姜韶华。
姜韶华抬头,轻声道:“太后娘娘歇下,我就来了灵堂。”
也就是说,姜韶华一夜没睡。
哪怕姜韶华是在做给他这个太子看,给郑太后给臣子们看,这份心也值得称道。
太子心里微热,低声道:“跪灵最是辛苦,堂妹若是熬不住,就去歇一歇。”
姜韶华点点头。
天色渐亮,歇了一夜的文官武将宗亲们都来了灵堂。他们看到跪在前方的少女身影,心里各自有些异样。
朝堂属于男子,政治权势也一样。昭和殿的灵堂里,跪着的是大梁百官勋贵宗亲。唯一例外的是郑太后,到底是太康帝的亲娘大梁太后,每日来哭一两个时辰,众臣也就默默忍了。
现在,又多了一位南阳郡主。
一个十三岁的少女,就这么冠冕堂皇理直气壮地出现在这里,理所当然地跪在众臣前面。
这不但是表露对皇上的哀思,更是一次无言的政治宣告。
南阳郡主正式登上了大梁官场。
……
吏部张尚书皱了皱眉头,刑部戴尚书皱起眉头。
王丞相来了,看到这一幕,也皱了眉头。
灵堂里跪灵的位置,也是大有讲究的。譬如最靠近棺木的位置,必然也一定是太子的。皇室宗亲的近支,譬如高凉王父子,譬如即将进京的东平王淮阳王等藩王,也可以跪在太子身侧。
南阳郡主的祖父南阳王,是太康帝的亲叔叔,正经的皇室嫡脉,自然有资格跪在棺木前。
问题是,南阳王已经死了。现在南阳王的爵位传给了姜韶华。一个没及笄的小姑娘,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那个位置。委实碍眼刺目。
就这么听之任之?张尚书以目光相询。
要不要出言“提醒”一二?
王丞相目光凝了一凝,微微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