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应该自我怀疑的。

那日所见，绝对没错！

他真的看到了天儿与自己告别！

阳炎盘膝闭目，强自入定，驱散心中魔障。

不知何时。

他的身前盘坐着另一道身影。

那是一张与他眉眼相似，却年轻许多的面容。

祂看着面前苍老的老人，面色悲悯，缓缓阖目，结跏趺坐，双手结法印，有如朵朵莲绽放，正是引渡他人的禅定印！

这一刻。

祂的体内有佛光涌现，随着禅定印涌入阳炎体内，而祂的身形则在消磨中不断缩减！

祂在以自身位格根本，助阳炎勘破磐定的最后一关。

祂的帮助于阳炎而言，只是春风细雨中的一丝萌芽，却为困锁在此境多年的老人打开了一丝门缝，让他借此窥探门后的广袤天地！

于刹那生灭中得悉无常。

而唯有领悟“常”与“无常”者，才可勘破磐定的奥妙。

而入了磐定，心灵如磐石，永恒不动，就再无出入定之说！

心灵修为永驻心田，永无退转！

此辈一旦心有决定，除了自己，几乎无人能更改其意志，尽是意志果决之辈。

这时。

门口有人呆愣原地。

那是捧着滋补气血的药膳汤的阳尧。

他怔怔望着老师，听到了师父体内如脱胎换骨般的变化，气血运转有如雷鸣！

这是武道突破？！

不……

这是心境突破，心灵升华！

阳尧心神震荡，他感受到了来自心灵层面的冲击。

在他眼中，师父的身影巍然不动，仿若勘破了尘世之谜，以师父为中心，一阵心灵波动蔓延开来。

在这股心灵波动笼罩范围内，已经入定的阳尧也觉无比安宁祥和。

隐约间，他好像看到了一尊燃烧自身、照亮四方的神祇，落座在老师身前，闭目诵经，为其引渡。

那位神祇，和记忆中的阳天大哥有着一样的面庞。

而在一切的最后。

那尊身形似乎消减了不少的神祇缓缓起身，看向他的方向，微微颔首，嘴唇蠕动，似乎是在嘱咐他照顾好师父。

片刻后，那张熟悉的面容变得模糊，祂转身行向远方。

……

下层区域。

“成心姐姐，等我和奶奶搬走，这间屋子就给你住。”

破旧的居民楼内，男孩开心地小声道。

成心低头微笑：“谢谢你，你们要搬去哪里？”

“七街街口的神庙！庄爷爷说他们马上要出门旅游，让我带着祖母搬去神庙旁边的小屋，帮忙每天打扫和迎客！”

男孩兴奋道，

“庄爷爷很好的，我现在每天去神庙帮忙做工，就是打扫卫生扔垃圾，就可以换营养餐！神庙那边还有书读！”

成心有些失神，那双棕黑色的瞳孔失去了焦点，仿佛在这一刻回到了过去。

她知道那条街，也去过好几次，依稀记得似乎是有一座神庙坐落在某个角落。

但那时候没人告诉他们兄妹，可以通过给神庙做工来换取食物，甚至还有书看。

他们兄妹从小接触的环境，受到的教育，就是斗狠，只有比别人狠，你才能活下来。

耳边男孩叽叽喳喳的描述将她从回忆拉回了现实。

她凝视着男孩，看到了他眼中的光彩，那是对未来的憧憬。

成心伸出手，揉了揉男孩杂乱的头发，轻声道：“真好，要好好抓住机会，不要偷懒哦。”

男孩重重点头。

忽然间。

成心感受到了来自身后的视线。

她拍了拍男孩的后脑勺，示意他回屋去。

等男孩回了屋，关上门，她才镇定自若地转过身。

“谁？”

出乎意料的，不是她想象中的治安署或者安全局的人。

狭窄的过道尽头，站着一道肩膀宽厚的熟悉身影。

他缓缓走来，面庞出现在光下，却让成心难以置信地后退，不敢接近。

那是她兄长的脸！

可是，兄长已经……

来人没有说话，也没有再前进，身影一半站在光中，一半笼罩在黑暗下，侧身望向头顶。

成心站在下层，顺着他的视线仰头望去，狭窄拥挤的钢铁森林中，一线天光笔直落下。

记忆中，她从未见过在下层，看到如此闪耀的星空，哪怕只有一线。

陪伴着她的身影始终未开一言，就如记忆中的兄长一样，像块硬邦邦不懂沟通的石头，却又好像在与她指明方向：

前方，依旧有路。

……

……

护法神的所见所行，无不落入季惊秋“眼”中。

他目睹护法神一路而去，了断种种尘缘，渡人渡己，心中感悟如泉水般从流出。

渡人，即是渡己。

他缓缓阖上眼，体内有一声刀鸣无限高扬昂起。

在破开第四限的那一刻，季惊秋意外发觉。

这一刀……

似乎格外锋锐，破关之时毫无阻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