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t\t“吼——”
凶险临身。
那头妖狼再不敢犹豫。
身上说不清的伤势,以及深入骨髓的痛楚,无时无刻不再提醒着它,再不将眼前这些蝼蚁解决,非但自己会死,连神明遗骨都会被这些人破坏。
从无数年前开始。
它便镇守此地。
似乎是与生俱来的职责。
与那些黑蛇一样。
只不过它们镇守的是洞外世界,身影几乎遍布整座黑沙漠,而它自己,则是生生世世都在洞底。
即便化作水晶自在山。
意识仍旧永存。
那便是杀死一切敢于闯入此间的外物。
无论是人还是凶兽。
虽然为奴,但能在古神麾下,却不是谁都资格。
他们只配成为祭祀神明的血食。
神魂沉沦,白骨葬地。
这才是他们的归宿。
一声怒吼,尖利的狼啸之声在四方回荡,仿佛要将头顶重重雾气都为之吼散。
血眼四下扫过。
三记杀招。
老洋人的箭,虽然速度最快,但威力一般,当然这是对它而言,很难破开它的妖魔之躯。
至于杨方。
从头到尾只是在外围游掠。
一直不曾出手。
应该就是个小角色。
惟一需要提防的还是那个披甲的疯子。
妖魔之身不破不灭。
却生生被他单枪匹马,一次又一次的冲杀,给强行打破。
眼下那一戟更是直奔自己胸腹而来。
周身血气汹涌,鼓荡如潮,哪有半点受伤的样子。
真要被他再次欺身。
到时候恐怕就不是打破那么简单了。
只瞬息间,它心里便已经有了权衡。
怒吼中,妖狼身形微弓,纵身一跃,竟是丝毫不理会直奔双眼、脑后以及腹部的铁箭,身形化作一道闪电般的白影,直奔昆仑而去。
尚在半空。
双爪内,一根根犹如刀剑般的指甲长出。
本就恐怖的身影,迅速收拢,一身雪白毫发眨眼间变得漆黑一片,看上去就如铁水浇筑一般,露出惊人的肌肉线条。
身形扯开雾气。
就像是一道陨星,朝昆仑狠狠撞去。
“这……”
见此情形。
杨方和老洋人脸色一下变得难看无比。
后者更是迅速取出数枚箭矢,搭在弓弦上,顾不上双臂内撕裂的痛楚,就要强行开弓,将它拦下。
只是……
还未等他扣弦。
鬼洞顶上的黑暗中,骤然传来唳的一道凤鸣,穿云裂石,音浪滚滚,恍如漫天的刀光剑影,从无数个方向直奔妖狼而去。
“是罗浮!”
听着那道熟悉的声音。
老洋人拉弓的动作不由一顿,眼底深处露出喜色。
自陈家庄出发,他就再未见过罗浮的身影,之前也曾疑惑于为何这等大事,陈掌柜反而独独将罗浮留下。
要知道。
遮龙山一行,罗浮给他留下的印象实在太过深刻。
吞大蟒、镇女鬼,与蛟龙对峙。
也是因为它,师兄才会尝试令他搬山一脉两头甲兽化妖。
如此一大助力,留在庄子实在可惜。
而今,听着那道凤鸣,他哪里还会不明白,罗浮并非没有随行,只不过一直藏匿于暗中。
也是。
天生凤种。
本就最是克制邪祟之物。
陈掌柜手段过人,哪一次下斗不是未雨绸缪,又岂会出现这么大的失误,放掉罗浮这等大杀器弃之不用?
之所以称之为底牌杀招。
自然是因为……往往都是在关键时刻出手。
轰!
凤鸣声起。
那头妖狼瞬间如遭雷击。
上一刻还戾气横生的双眼中,不禁露出一抹骇然。
那道声音,直刺神魂,比起身外的皮肉伤不知道要痛苦多少倍。
最为诡异的是。
滚滚声浪,就像是一座泥潭,让它有种寸步难行的感觉。
嘭嘭嘭!
而在身形凝滞的一瞬。
三枚箭矢也终于破空而至。
当头一枚,直奔双眼而去,身后一枚,则是在半空划过一道难以形容的弧线,狠狠刺向脑后。
只是……
让人无法置信的是。
集世间锋芒于一身,连铁石都能轻易洞穿的铁箭。
此刻却硬生生停在了妖狼身外。
除却金石相撞的嘭嘭声。
再不能破开半点。
不断颤动的箭矢,倒映在瞳孔深处,渐渐地……那双血红的眼里,有一蓬漆黑的火燃起。
看似阴森的火焰,却有着恐怖至极的熔点。
从双眼流出,犹如伸出两只漆黑的手,分别探向眼前和脑后,一把将那两枚还在拼命旋转的箭矢抓住。
而后重重缠绕。
一瞬间,铁箭便被熔成一滩铁水,从半空洒落。
咚——
看到这一幕。
老洋人心如刀割。
一口钢牙咬得卡擦作响。
总共才十三枚箭矢,如今短短片刻,就已经折损掉四支。
要不是师兄拦住。
他非要拼命不可。
而那头妖狼似乎也能感受到他的愤怒,但越是如此,它就越是兴奋,眼角的讥讽之色仿佛都要溢出来。
它甚至都已经想好。
如何处理眼前这些碍事的蝼蚁。
神明血祭,已经中断了上千年,很久不曾有人来过此地,那帮鬼洞遗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但今天正好。
这些送上门的血食,可不能放过了。
神明只要鲜血和灵魂。
它就没有这些顾忌。
沉眠了几千年,让它都快要忘记了血肉的滋味。
比起沙漠里那些牛羊骆驼,人类细皮嫩肉,嚼劲十足,刚好能一饱口舌之欲。
想到这。
它忍不住舔了舔嘴角。
脸上露出残忍地笑容。
仿佛都已经看到了这些擅自闯入者的下场。
但……
这念头还未落下。
它突然听到噗的一声,似乎有什么刺穿了它的身躯。
循着痛处,妖狼一脸不可置信的低下头颅。
随后,它便看到,一支铁箭透过金刚橛留下的伤口深深刺入,只留下一截箭尾留在外面。
发出嗡嗡的颤鸣声。
为什么还会有一支?
妖狼瞳孔放大,它不明白,明明两支铁箭都被它的魔火熔化,烧成了一滩铁水,落在了地上。
哪里冒出了第三支?
轰!
剧痛席卷全身。
那枚铁箭虽然没有射穿它的妖魔之躯。
但箭矢穿过腹部,绞断肠子的痛苦同样不好受。
下意识探出双爪,一把拽住留在外面的那截箭尾,就要将其从腹中拔出。
但下一刻。
一道犹如山崩般的重击,便从脑后传来。
这一击,放在它巅峰时,估计和挠痒痒差不多,绝不可能对它造成半点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