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乎已经明说了,儿子将来会成长为雄狮般的男人。
“好名字!”
陈玉楼虽然不懂。
但他一双眼睛能够洞穿人心。
哪里会看不出来此刻图尔的心思,当即笑着道。
闻言,图尔对他们的印象,再次上了几个层次,转过身,做了个请的手势,“你们死里逃生,肯定累了。”
“请到我家做客,别的不敢保证,但一定能让你们吃饱。”
听到这话。
身后一直不曾说话的几人,目光下意识落在了陈玉楼身上。
他们此行随身携带的食物,差不多足以支撑六七天。
所以,饥饿这种事并不会发生。
但眼下停留是陈玉楼做出的决定,如今是进是走,当然也要看他如何选择。
“多谢。”
“那我们就叨扰了。”
出乎意料的是,陈玉楼并未拒绝,反而欣然答应。
图尔立刻让妻子去准备饭菜。
他则是带着一行人进入毡房。
屋子并不算大。
一口火塘上挂着炉子,沸腾的羊奶,散发着浓郁的香味。
也将屋内烧的温暖如春。
阿依古则是走到另外一边,辛勤的准备着食物。
小家伙靠在父亲身边。
瞪着一双蓝色眼睛,好奇的打量着一行人。
一行人顺次盘膝坐下。
接过图尔送来的羊奶茶。
花灵好奇的抿了一口,这种从未接触过的饮品,竟是出人意料的好喝,浓郁的奶香混合着茶叶的清香,有种说不出的甘香。
其余人则是浅尝辄止。
毕竟初来乍到,又是客人身份,不好太过放肆。
陈玉楼简单和他说着话。
他见多识广,又有口绽莲花的本事,几句话下来,便为图尔描绘出了一个从未见识过的繁华世界。
不多时,阿依古送来食物。
薄饼、羊肉、酥油茶,还有一道马肉抓饭。
虽然图尔一直说牧民清苦,没有太多美食招待他们,但浓郁的香味以及带着异域特色的食物,还是一下将众人吸引住。
连鹧鸪哨都没忍住。
至于杨方几人更是食指大动。
“图尔兄弟家里养了马?”
终于,陈玉楼问出了此行的目的。
“养的,我们克孜人,家家户户牧羊养马。”
图尔略显自豪的道。
整个村子里,就他家的牛羊马最多,那些也是他们生存的希望。
“那能不能……卖一些马匹给我们?”
陈玉楼放下手中酥油茶,一脸认真的道。
“卖马?”图尔一下愣住。
“对,我们丢了货物,最后一头骆驼也被杀了活命,如今想要去乌什,但靠一双腿肯定走不出去。”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想向你买一些马匹代步。”
陈玉楼点点头。
北疆自古产马。
不仅耐力惊人,对于严寒酷暑的极端气候更是有着难以想象的承受力。
自古就是战马的出产地。
“自然是可以的。”
“但不知道你们要几匹?”
听出他话语里的认真,图尔也不敢迟疑。
乌什远在南疆,就算是他也从未去过,这种寒冬季节,想要穿过昆仑雪山,没有马确实寸步难行。
“最好一人双马。”
“那就是十六匹!”
图尔简单算了下,然后人腾的一下起身,十六匹马,这可不是一般的生意,就算他家养马最多。
但也远远不够。
毕竟,村子还是牛羊居多。
马一般都是用来狩猎、赶路或者运送货物。
加上不比牛羊,只要有草就能养活,养马极费心思,不仅是上好的草料,为了保证不掉膘,还得喂食豆子、盐巴。
他家也就四匹大马。
其中还有两匹已经过了年纪,已经无法担负起长途奔袭。
“这倒是个麻烦事。”
“我得去其他家问问,应该能凑出来。”
图尔皱着眉头,思索了下,抓过放在一旁的毡帽,起身就要离开。
不过。
在此之前。
陈玉楼却是将他叫住,示意他不必如此着急。
同时,回头看了眼昆仑,后者立刻明白过来,从随身包袱里取出几颗金豆子,以及一袋袋盐巴。
西域很大一部分地方。
因为地处偏僻。
到现在还是以物易物的方式。
就像当初在老熊岭苗寨。
而黄金和盐巴,放在任何一个地方,那都是硬通货。
这也是陈玉楼出发前,让昆仑带上这些的缘故。
从一开始,他就做好了买马的打算。
只不过……
是从蒙族、维族还是柯尔克孜族人身上,就看他们最先遇到谁了。
“不用,哪里需要这么多。”
一看桌上的黄金。
图尔当即连连摆手。
那些金子都足够买一支马队了。
“总不能两手空空,况且,图尔兄弟要不先看看这些袋子。”
陈玉楼笑了笑。
递过去一袋子盐巴。
后者迟疑了下。
只是,等他拆开袋子的线,看着里面白如雪花,细腻如沙的精盐,整个人一下愣住,紧跟着双眼都红了起来。
察觉到父亲的不对。
小家伙也凑过脑袋看了一眼。
“是盐?!”
萨烈瞪着眼,他从未见过如此细腻的盐巴。
从小到大,所吃的都是那种粗如砂砾般的石盐,不但粗糙,而且难以下咽。
父子的变化,把阿依古也给惊动。
直到接过丈夫倒在手里,递给她的一把细盐,在火光下泛着如同碎银般的光泽,轻轻捻了一点放在嘴里尝了尝。
然后……
这个三十来岁,被风霜割的脸颊通红的女人,竟是泪如雨下。
看到这一幕。
杨方几人不禁面面相觑。
对他们来说,唾手可得的东西,对图尔他们一家竟是如此奢侈。
一时间,人人心中难掩感慨。
“图尔兄弟,不知这些够不够?”
“够了……够了。”
图尔铁打的汉子,这会也是双眼通红,他也尝了一口,实在不敢相信,这世上竟然有这么好的盐。
简直就是巴克西的赏赐。
“陈兄弟,你们等着。”
“我这就去找族人,有这些盐巴,他们一定会乐得出售马匹的。”
“萨烈,替我照顾好客人们,不要丢了克孜人的脸。”
丢下一句话。
图尔抓起毡帽带在头上。
然后便头也不回的推开大门,冒着外面的寒风快步离去。
见状。
陈玉楼不由摇头一笑。
他本来还想着让老洋人跟着一起,如今看来,这些盐的价值,比他想象的还要高。
“陈兄,要不要?”
鹧鸪哨率先反应过来,低声询问了一句。
“不用了。”
“等着吧,估计最多半个钟头,我们就能上路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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