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挡着点,没等熟就得被偷一茬。这帮犊子边偷边祸祸,咬半拉卡叽的撇地上。”
“这园子一年产量多少?”
“往年能有个七八万(公斤),去年不行,雹灾,就剩下两万不到。”
“去年中秋我买过一批,”黎英睿道,“贵不说,还皮厚渣多。是受灾导致的口感变差?”
“不是。受灾赶坐果前那没事儿。”王大伟指着山下的仓库,“主要是没原种了。前两年政府扶持,说走冷链往南方运,搁那儿建一批气调库。这都专门为冷运嫁接的果,没原种果好吃,牙碜。”
“冷运车紧俏,补贴不好下。毕竟屠宰业也得用冷链。”黎英睿思索着道,“要想往外走,还得发展产业化的精深加工。”
“也试着整过点,冻梨果脯啥的,卖得不好。”
正说着话,忽然吹起一阵狂风,梨树的叶子哗哗直响。
“下山吧,要下暴雨。”肖磊说道。
“大风刮大雨。”王大伟也道,“走,先回屋去。”
肖磊和王大伟都是农村人,上山下河翻墙头,都不在话下。就这小土坡子,三两下就能跳下去。
但黎英睿不行。更别提还穿着西裤皮鞋。他只能踩着肖磊的脚印走,陡的地方还得指望肖磊扶一把。
夏天的雨来得急,没两分钟,一道闪电就利剑般插到山后。
黎英睿有点着急了,脚一滑,差点没劈叉。肖磊一把薅住他胳膊:“我背你吧。”
“不用。”
“一会儿下雨了更滑。皮鞋指定崴脚。”肖磊半蹲到黎英睿身前,“我背你,几步就下去了。”
黎英睿不太好意思。挺大个老爷们儿,没有让人背的道理。更何况还有外人在边上瞅着。
“我可不是瑶瑶。”
“我知道你多沉。”肖磊后腰处的手掌招了两下,示意他上来,“来吧。刚手术完,(别)浇感冒了。”
这话劝动了黎英睿。以他现在的身体素质,一场小感冒都能把他送进鬼门关。
丢脸和丢命之间,他还是选择丢脸。
树条皮鞭似的,在空中抽打。雷又脆又响,咔嚓嚓地炸,山包像个被劈裂的大西瓜。
肖磊在前头跑,豪雨在后头追。狂风卷着草香和土腥,弥漫着奔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