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盘腿坐在炕上,喝着热乎乎的鲫鱼汤。吃高兴了,黎英睿又倒了两杯梨酒:“陪我喝一杯。”
刚才在王大伟家,因为肖磊要开车,一口都没动。他接过黎英睿递过来的纸杯,闻了闻,仰头喝了一大口。
咂了两下嘴:“甜滋儿的,像饮料。”
“悠着点,自酿酒的度数一般有20%。”黎英睿也跟着抿了一口,“你喜欢喝什么酒?”
“不知道。”肖磊实话道,“就喝过啤的。”
“什么啤酒?”
“淡爽儿。”
“那才是饮料。”黎英睿笑笑,“雪花的淡爽啤酒是专门为酒量不好的人设计的,酒精含量只有2.5%。”
“黎总知道得多。”肖磊也笑了笑,“我嘴壮,尝不出什么好赖。”
“别叫黎总了。叫睿哥吧。左右明天以后...”
“那是明天以后。”肖磊垂眸看着纸杯里的酒,打断了黎英睿的话,“今儿是今儿。先下,你还是老板,我还是保镖。”
纸杯里的梨子酒,呈潋滟的琥珀色。
肖磊最喜欢琥珀色,因为那是黎英睿瞳孔的颜色。是麦芽糖的琥珀色,也是灭蚁灵的琥珀色。
黎英睿握着纸杯的手顿住了,若有若无地叹了口气:“小肖。你讨厌我吗?”
肖磊摇摇头,要和他碰杯:“这仨月,我工作没做好,给你添了不少堵。黎总,我敬你一杯。”
“我说过,我对你没有任何意见。”黎英睿收回手,不肯和他碰杯,“我不是撵你走,只是觉得你该选择更广阔的天地。”
肖磊沉默片刻,一字一句道:“选什么天地,是我自己操心的事,不是黎总操心的事。”
他的眼尾很红,分不清是醉酒、愤怒、委屈、还是伤心。
明明将他赶走,却又要冠冕堂皇地解释。只准他讨厌自己,又不愿自己记恨于他。
黎英睿这人,实在是太讨厌了。可更讨厌的是自己这心。这爱上黎英睿的心。
黎英睿缓缓垂下了头。半湿的额发帘子似的耷拉着,挡着他一半表情。
“鸣鸣也这么说过。”他晃着杯子里的酒,口气怅然,“说喜欢男人还是女人是他自己的事,跟谁在一起也是他自己的事。不关我事。”
“这的确是他自己的事。”肖磊道。
“你也觉得我手伸太长了?”黎英睿辩解道,“可孩子就像树苗,家长有责任把多余的树杈剪掉。”
“你觉的同性恋恶心,所以这是多余的树杈。”肖磊认真又郑重地否决道,“但我不觉得。”
黎英睿没说话,喝了口酒。拄着脸颊思考了一会儿,抬起眼笃定道:“小肖,你不老实。你根本不喜欢女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