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泠香赶忙把人请去小花厅。
庭院北风肆虐,指腹触上几案,一片透骨的凉。
听罢药童转达的话,梅泠香几乎站立不住,扶住几案才勉强站稳,只觉指尖凉意直窜向心口。
张神医说,爹爹已病入膏肓,药石无医,将不久于人世,让她早做准备。
早做准备?要她如何去做再度送走父亲的准备?
她已经竭尽全力,为何还是不能挽回父亲的寿数?天意当真不可违么?
梅泠香头重脚轻,有些眩晕,坐在圈椅中缓了好一阵才好。
松云已送那药童出去,并封了送给张神医的酬金,继而捧着手炉进来,递给梅泠香。
泠香没接,抬起眼眸,泪眼婆娑望着松云:“松云,我又要失去爹爹了。”
她语气极是委屈,措辞也叫松云听不太明白。
可此时,松云无暇多想,只能陪她一起落泪,安排马车,同她一道回梅家。
梅泠香走得急,没来得及让人告诉章鸣珂。
章鸣珂回到积金堂,打算把对母亲说的那番话,再同泠香解释一遍,没想到小妻子不在,回了梅家。
回梅家竟不等他,他这个女婿回来,怎么能不去探望岳父岳母?
章鸣珂以为泠香是因昨夜的事,羞于见他,才自己一个人回去。
“多福,备马,小爷要去追你们少奶奶。”章鸣珂走到廊庑下。
多福没应声,他是从外头进来的,脚步匆匆:“少爷,赵公子的小厮送来这个布包,说是很重要的东西,一定要交给公子,还约公子今夜戌时相见。”
第43章和离
布包很轻,章鸣珂接在手里,随手捏捏,摸不出里面装着什么。
他眉心微微拧起,眼神透出诧异与疑惑。
上回与赵不缺和孙有德他们相聚,还是夏日,那次他们不欢而散,回来还惹得梅泠香不高兴,与他生出嫌隙,自那以后,他便再没赴他们的约。
此番回来,已近腊月,他也未曾告诉他们,赵不缺怎会知道他回了闻音县,还莫名其妙让人送来这么个布包?
这时节的闻音县,虽不及北方那般冰冷刺骨,却也冷得随时可能落雪,夜晚更冷,没有特别的事,恐怕没有几个人愿意出门受冻。
赵不缺怎么想到约他戌时出去相见?
章鸣珂拿着布包,心中快速闪过许多疑问。
但他心思还放在梅泠香身上,再不赶紧去追,恐怕小妻子已经到梅家了。
念头一转,章鸣珂随手把不起眼的布包塞回到多福手中:“先替小爷收好,等我回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