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孤鸿不躲不闪,使出空手入白刃的功夫,劈手夺了他刀,反手一下,将番僧挥为两截,大喝道:“要杀人的,先来杀我!”
一众番僧见同伴死了,无不大怒,四五人怒吼着杀来,叶孤鸿提刀迎上,一步一刀,一刀一命,顷刻间将这四五个番僧剁翻,直奔那引头的壮健番僧。
那壮健番僧见叶孤鸿杀人如割草,神色微变,连忙抽出腰间一口阔剑应战。
二人你来我往斗了三五合,叶孤鸿使刀背磕开阔剑,一刀回转,切下番僧左臂。
番僧疼得大声惨叫,见叶孤鸿提刀逼来,连忙道:“我乃国师弟子,你若杀我,便是造反,九族都要吃你牵连。”
叶孤鸿一刀挥出,又将番僧右手斩落,这才问道:“你说的国师,却是何人?”
番僧疼得眼冒金星、满面流汗,又怕说迟片刻,连命也被夺去,挣扎道:“便是新任国师杨琏真迦,他、他老人家最宠爱我,你若杀我……”
话未说完,叶孤鸿刀光连闪,将几个冲上来救护的番僧砍翻,这才喝道:“原来是党项尸魔!那厮夺人家老婆孩子的尸体却是何意?”
那番僧目光闪烁,胡乱道:“国师法力无边,自有用意……”
姓陆的老官儿却挣扎跪起,大哭道:“少侠,少侠你听我说,我那妻子、爱女,都以美貌著称,上月不幸染了时疫,老夫怜她二人生前爱美,便用水银灌殓,使其死后能够不腐,不知如何被那国师得知,垂涎我妻女美色,派了这干番僧,来同老夫讨取,老夫岂肯同意那畜生国师禽兽之念?不料他们竟顾自掘了我妻女的墓地,要抢夺尸身,供那国师淫乐……”
叶孤鸿听的毛骨悚然,心道那党项尸魔怕是失心疯了,把自己练得僵尸一般,居然还喜欢尸体,这何止是邪魔外道?简直变态十级!
那断臂番僧叫道:“姓陆的,你休要玷污国师清誉,国师法力无边……”
那老官儿大怒,挣扎起身,踉跄冲来,呸的一口,吐了番僧一脸浓痰,大骂道:“江南官府,有几人不知?那妖僧到处发掘古墓,若见僵尸,必加淫媾,前朝帝后,都受奇辱,你还敢为妖僧张目么?”
这一番话说出,远处灭劫听得干呕一声,大喝道:“孤鸿,给我杀光这些妖僧!”
叶孤鸿一点头,先自一刀,斩落断臂番僧脑袋,随即身形如电,绕场一周,剩余的番僧数十颗头颅,几乎齐齐落地。
第248章行踪暴露,借刀杀人
叶孤鸿码头一怒,目前流血,怒斩番僧数十,替那姓陆的提举,把他妻儿棺木夺回。
姓陆的感激涕零,却也晓得惹了大祸,飞快卖了家产,隐姓埋名逃生去了。
临走之前,特意赠送了叶孤鸿师徒两匹好马,又开了一道公文,证明马匹是由扬州衙门出于公务,许可骑乘。
只是这姓陆的一逃,这公文几时作废,便不好说。
叶孤鸿师徒亦没在扬州久耽,得了马匹,径直北上,十余日间,经洪泽、渡淮水、汴水,来到山东境内。
这一年,山西、河南两地大旱,河南彰德府(鹤壁、安阳一带)难民,纷纷向山东逃荒,其中孔武有力者,与山东本地强人合流,一时间盗贼遍起,冲州撞府者,屡见不鲜。
元廷见山东本地官员征讨不力,点至正五年状元普言不花为山东宣慰使,转知枢密院事,总管山东行省军政事务。
此人上任以来,数战不力,遂请征辟老将王英为将。
王英此人,山东青州人氏,天生神力,擅用双刀,当年混迹江湖,生生杀出了一个“刀王”的头衔,后来从军,冲阵斩将,犹如探囊取物,以勇猛闻名朝野。
此人效力元军数十载,立功无数,官至怀远大将军、同知海北海南道宣慰使司事,因年迈故,致仕归乡荣养。
说起此人,与叶孤鸿倒有关联——
当年鞑子屠叶家庄,起因是叶员外把大笔钱粮,经赣江解往漳州,资助李胜举兵反元。
斯时李胜大败四省联军,杀得浙江平章别不花面无人色,元廷无奈,征辟王英出征,那一年正是叶孤鸿拜入峨眉门下,王英年已七十五岁,接到圣旨,领十余家将远赴漳州,一路斩将立功,漳州李胜、潮州刘虎仔等义军各部皆被杀败。
及至如今,这老王英已是八十五岁高龄,得那普言不花征辟,以耄耋之年,再持双刀,杀得山东各路豪杰叫苦不迭。
这一日,普言不花接到一封书信,乃是释教都总管杨琏真迦手书,道峨眉掌门人灭劫师太,不日将抵山东,又称:“恐那妖尼欲效彭和尚之事”。
普言不花此人文武兼资,考中状元前,曾化名在江湖走动,熟知江湖之事,览罢书信,心中暗道:彭和尚乃是明教人物,自江西至河南,四处煽风点火,一心反元,我听说明教数年前在峨眉山吃了大亏,只怕这灭劫尼姑,有心与明教争锋,闻得我山东近来不安,特地要来生事!
他越想越觉得顺理成章,又想以灭劫威望,一旦慑服群豪,山东各路彼此不服的人马得以一统,那于元廷而言,岂不是肘腋之患?
于是立刻派人,请王英来见,王英得知,带着儿子王弘来到宣慰司衙门,双方落座,普言不花便将此信出示。
王英览信大怒,重重一拍桌几,沉声喝道:“妖尼姑,她在川西横行也便罢了,岂敢来俺鲁地冒头?哼,峨眉派这几年好大名头,老夫倒要会一会她,看一看当年襄阳郭氏,还留下几分真才实学!”
他儿子王弘见老父动怒,连忙道:“父亲,杀鸡岂用宰牛刀?若是武当张老道下山,父亲会他一会,倒也相得益彰,区区一个峨眉尼姑,儿子去提她人头回来便是。”
这王弘年过五旬,一手刀法得了乃父真传,平生未遇敌手,军中人称“小刀王”。
普言不花见他爷俩气焰冲天,心中大慰,顺势说起笑话来:“小刀王说到张老道,下官倒是想起,近来听说张老道去年大战少林三僧,露了一手腾云驾雾的本事。”
王英一愣,和儿子对视一眼,父子两个仰头大笑。
王英抚着白须,指着普言不花笑道:“状元公,你也曾在江湖行走,如何不知江湖骗子们的把戏?武功之道,练到老夫这般规模,已是登峰造极,至于腾云驾雾,必然是什么障眼法儿罢了,偏偏那些愚夫愚妇也罢了,如何连你状元公也上当?”
普言不花辩解道:“告诉下官此事的人,乃是听‘霹雳火’夏鍪亲口说的,夏鍪亲眼所见,岂能是假?”
王英不屑道:“姓夏的徒有虚名罢了,他这厮也爱和叛贼们勾勾搭搭,若捉到证据,早晚灭他满门。”
又摆手道:“待了却山东战事,老夫亲自走一趟武当山,让那老道入朝替陛下祈福,届时有什么花样,老夫自戳穿他的,且不必多加理会,只说这灭劫尼姑,她是几个人来?”
普眼不花道:“听说只带了一个徒弟,名气却也不小,叫做什么‘峨眉金童’。”
王英撇嘴道:“听名字便是个虚有其表的,不须理会他。这个尼姑好大胆,只带一个徒弟,便敢来俺家乡讨野火——这么着,她既然仗着峨眉掌门的名声要来作乱,俺便毁了她的名声,状元公,你让各府县的公人,去江湖上放出声音,道是俺儿小刀王,要在泰安城外,取她人头,再把各州各县门前都挂了告示,只写八字:灭劫尼姑,泰安授首!”
普眼不花大喜:“妙啊,老将军,这般一来,她若不敢来,名声自毁,那些强人谁肯服她?若是敢来,呵呵,小刀王这个招牌,只怕青出于蓝,便在眼前。”
三人议定,同声大笑。
不出两日,曲阜城外,灭劫师太带着叶孤鸿,正要进城,忽然脚步一停,皱眉道:“城墙边悬赏告示,写得似乎是我法号?孤鸿,随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