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承宗才抹不开这个面子呢!他背着手,昂头道:“我是她的老子,慢说踹她两脚,给她一掌,便是将她打死,谁又能说我什么?!”
薛汀兰闻言,落泪不止,说:“你这般磋磨我们母女,不如干脆打死我们!往常顾着大家的颜面,许多事我不愿意说。你看看姨娘胳膊上的烫伤!”
薛汀兰将叶姨娘的袖子卷了起来,她胳膊上有一大片烫伤的痕迹。
薛承宗眼神闪烁:“你嫡母不是故意的,她没拿好,茶水洒了,才会烫到你姨娘。”
薛汀兰冷笑:“说这话你自己信吗?任氏在你面前装得很好,你不在时,她但凡有不顺心的事,就拿姨娘撒气。府里有多少丫鬟婆子?她偏偏拿姨娘当粗使丫头使唤。”
“姨娘在她跟前,一站规矩就是几个时辰,回去脚都肿了。姨娘找机会对你哭诉,希望你能劝劝任氏,可是你却骂了姨娘,说任氏怀着身孕辛苦,姨娘受些委屈又怎么了?可你也该知道,姨娘性子绵软,很是能忍,若非被欺负得狠了,又怎么会求你做主?”
叶姨娘流淌着眼泪,对汀兰道:“别说了,别说了。他心里眼里压根没有我们,你跟他说这些有什么用?”
薛汀兰抹了一把眼泪:“我为了让你待姨娘好一些,就加倍孝敬你,跟嫂子讨要了一些药膳方子,天天做给你吃。没想到,你心里轻看我轻看到了这种程度,你长出来的那些力气,竟然用在了打我上面。我这一片孝心,真是全都错付了!”
薛汀兰泣不成声。
薛承宗回忆起汀兰平素在他面前乖巧的样子,心头生出一丝愧疚。
薛景睿看着薛承宗:“你给汀兰道歉。”
薛承宗低头,声音里带了一点乞求:“汀兰,父亲……父亲不该打你。你……你别再说了。你是孩子,原该开解你姨娘,怎么倒拱起火儿来了?”
叶姨娘神情凄凉:“你当她没有开解我吗?我如今算是看明白了,也死心了。国公爷,左右你也不缺人伺候,求求你把身契还给我,放我出去吧。”
薛承宗讪讪道:“别说胡话了。一把年纪了,你能去哪儿?”
叶姨娘擦着眼泪不说话。
这些家务事,当着秦嬷嬷的面,一时半会也掰扯不清楚。薛景睿吩咐:“来人,来国公爷回萱草院歇息。”
小厮闻声,上前来将薛承宗劝了回去。
薛承宗出了琼林院的门,冷风一吹,他头脑清醒了些,不由得懊悔,事情怎么闹到了这一步?
他如今只有一儿两女,竟然全都不待见他。他将来要落个晚景凄凉不成?
好在还有任氏肚子里那个,但等那孩子长成的时候,他都垂垂老矣。往坏里想,他都未必能等到那孩子长大成人。
他忽然又想,回去之后不知道该怎么跟任氏母女交差,顿时更灰心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