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已经沙哑破碎,气息颤抖间仍在努力想说清自己的想法。
“我觉得我还不够。”
早在三年前,《镜中花》就为汪泽月拿下了属于导演的最高荣誉,如今更是斩获国内一众奖项。
他三年后的新作,必定万众瞩目、备受期待。
他不想加入。不论目的什么,最后结果怎么样,那都是属于汪泽月一个人的荣誉,不应该因任何事物变得不完整。
“这不是一时兴起。”
汪泽月心里有些好笑。
拿国际最佳导演奖的年轻导演的确少,却不只他一个。
但从奖项设立以来,还没有哪个导演能够连续两部都得奖。
他想做导演界的第一人。
他需要一个有天赋,且与他足够契合的演员。
“我是导演,不可能因为任何与电影无关的东西做出影响拍摄的判断。《寻药》是这样,现在也是。我刚才那么说,只是觉得你应该会很适合。
“如果你的演绎不够出彩,我仍然不会选择你。”
汪泽月的声音冷静平稳。
他西装仍然一丝不苟,语调像不受情绪影响的人工智能,客观地分析着现有局面的利弊。
谭轶却觉得他在说世上最让人失控的话。
他头皮发麻,连灵魂都开始战栗。
厨房亮着的灯光是暗黄色那档,将室内氛围渲染到迷离。暗光之下,没拉帘子的落地窗折射出模糊不清的倒影。
是绷直到略微颤抖的脚背。
“一部好电影不止需要好导演。
“导演和演员是合作关系,相互配合、荣辱与共,最终才成就了好电影本身。”
太……像梦了。
谭轶觉得自己陷入了现实版的《回声》,因为他混沌的思维里正断断续续地泄露出一点记忆。
好像听到有人轻笑着说:
“你本身早就有得到它的资本……”
他在被他肯定着。
……好混乱。
他要理不清了。
是幻听么?
像是漂浮在空气里,他又听到有人在说——
“……不期待和我成为搭档么?”
成为……搭档?
他之前确实没考虑过。
对他而言,汪泽月是从高处走下来的人,是最为特殊的存在。他下意识把汪泽月和自己看作两个独立的个体,尤其在事业上。
他想快速成长、赞誉满身。
他想亲手摘下属于演员的最高荣誉,和他并肩而立。
却从没想过和汪泽月搭档。
……搭档?
他似乎听见一个声音在自己内心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