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长念急道:“周祺,如今是大军压境,北境布政使司很可能都被蒙在鼓里,届时万一大开城门,数千将士只能束手就擒,数万百姓血流成河——我们甚至没有嘉定之役时裴将军和昌林将军坚壁清野的时间!难道又要眼睁睁看着敌寇侵略疆土,我们只因为皇帝不言而无动于衷吗?”
周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又无奈地看了一眼太子,叹了口气:“殿下,封大人,我究竟什么时候说过,我不给了?”
宋晖和封长念闻言一怔。
“周某不才,但身居兵部尚书之职,自然知道利害。”周祺从书桌上拿起两张纸,“这些天长安城动荡,我虽然没有牵涉其中,但隐隐约约能够猜到,我当时还在想,如果顾淮真的要造反篡位,那周某必定要为父报仇,为国除害。但是——”
他手一抖,两张印好了兵符的调令清晰地放在宋晖和封长念眼前。
一封调的是北军都督府的兵,一封调的是晋州都指挥使司的兵。
他早早就准备好了,甚至想得更远,如果北军都督府来不及,那么晋州起码能够就近支援一把,撑个一时半刻。
这东西落在别人眼里都是个死,所以他才会亲自在这里等宋晖和封长念来取,甚至已经做好了如果邵翊先来阻挠他,他以死相逼的准备。
周祺沉声道:“但是,事先说好,我这兵不是借给他顾淮的,而是借给定北王的。愿此战,诸位能够一路顺利,马到成功!”
他与顾长思、与玄门纠缠怨怼了那么多年,本以为他会是最难攻克的一道难关。
可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大敌当前,对立如周祺也会敛去一身锋芒,明知皇帝未曾调兵,却也毅然决然地站在了顾长思那边。
“国有蠹虫,人人得而诛之。”周祺说,“家恨前面,先有国仇。”
*
正值黎明前夕有着最浓重的夜色,霍尘前脚踏入裴府,后脚裴府的灯便次第亮起,人头攒动。
对于请裴敬高龄披甲上阵,霍尘是不好意思的,但论排兵布阵以及对北境的了解程度,放眼整个大魏,没有人比裴敬更加合适。
裴敬倒是没有什么微词,其实从定北王回京至今,种种闹剧,种种意外,他不相信会与北境外的狼族丝毫无关,也早就做好了有此一战的准备,也将每次出征都看成了最后一次与家人的告别。
现在一时半会儿都耽误不得,裴敬当即收拾行装要与霍尘一同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