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昕反而深吐一口气,摆了摆手,沉着地吩咐侍从们,也拨马向相反方向离去。
最后一丝余辉落尽,化开浮冰的洛水伴着早春的薄雾流向了东边。河堤上行人寥寥无几,越发的冷寂。
裴彦麟在马上咳嗽了好几声,裴鹤年才发觉父亲的状态不怎么好。
阿耶,我还是去太医署走一趟吧。他担忧父亲的身体,心中急迫,掉转方向就要纵马而去。
裴彦麟及时制止了他,回来。
他在刑部受了几日的审讯,感染了轻微风寒,夜里睡得不好,不怎么吃的进东西,回府也径直就回房闭门。
仆从们守在廊下等着传唤,半晌不见出声,实在不知所措,于是让人去请示主院,看要不要请个太医诊病。
但片刻后,门就开启了。裴彦麟吩咐他们烧水,他要沐浴更衣。
躺进氤氲的水汽,温汤漫过胸膛,仿佛是治愈伤寒的良药。他舒服不少,仰靠着脖子,在水里昏昏欲睡。
直至水凉,方才睁眼。眼前浮现出苏星回的身影,却不知是几时站在那里的,让他眉头狠狠一跳。
苏星回像是无意间触发了他隐匿的心思,让他面容隐现怒意,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你闭门不出声,我只好擅自进来看看。苏星回移来灯,屋里照亮,她怀里还抱着他的衣物。
不是第一次看裴彦麟身体了,灯下直视时她却会脸红心跳。苏星回赧然抿着唇,去椸架放好衣裤。
我不能进来吗?说好十五年的,我在缩短我们之前的差距。
想起她回来时向他的那番莫名告白,后面又屡次三番地示好,他似是无语,冷笑一声,随你。
身后水声哗啦,料是他起了身,苏星回背着身体佯装整理。
吃点东西吧。鹤年说你有些着凉,我煮了紫米粥过来,还是热的。她道。
身后只闻悉悉索索,墙壁上拉长着两人的身影。苏醒回扭过头,他背对着灯,扯着浴帕正擦身上的水滴。
她把中衣长裤分别递上,裴彦麟将半湿的巾子随意丢到一旁,三两下穿妥,一言不发地跨进卧房。
苏星回跟着出来,看了眼板足案上的紫米粥,又跟过去。
房里没有多余的坐榻,她挨着床沿坐下。裴彦麟面壁侧卧,被衾半搭在胸口,双目紧闭着。
他不肯搭理,她也沉默着,两个人就这样无声对峙。过了一会,裴彦麟感到凉凉的手掌贴到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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