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缄默了许久,当他捏住她的手腕,反身将她压在枕上,径直吻上来时,力道是前所未有的凶狠。
簪钗尽数散落在了软褥,青丝委在她身下,层层叠叠的暖意加诸在身,把她的冷和痛都驱散了。嘴唇被他咬破,是对她变相的惩罚,但口中充斥着腥甜的味道,她甘之如饴。
夜深后,唯有银屏漏声,床头燃尽的残灯。裴彦麟数次醒来,看到同床共枕的这个女人,怅然地再闭上眼睛。
他等到了迟来十五年的回应,却是劳燕分飞时。
苏星回的离开,是在情理之中。
她带走了陪嫁来的张媪,部分妆奁,裴彦麟又另予了她五年的衣粮赡养。
三个儿女中,今年便满十五岁的裴鹤年已经明白了许多道理。他看到大人们拉扯了半生的无可奈何,那些伤害又岂止是夫妻,还有他们几个儿女。
伤心在所难免,但是裴粤一早就悄悄告诉了他,昨夜他的阿娘睡在了书房里,灯烧了一昼,早上他阿耶的气色恢复的也不错。或许分开只是暂时,将来还可能再续前缘。
裴鹤年似乎也没那么难以接受母亲的告别了,念奴哭闹还能哄一哄,但裴麒不同,他年纪还小,那些大道理说上千遍,也是讲不通的。他只是固执己见地认为,母亲再一次抛弃了他。
苏星回很想摸一摸他的脸,他恶狠狠地瞪着眼,一把甩开伸过来的手,不顾他阿耶的怒斥,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不必管他,让他去。裴彦麟敲着额头,对性格乖僻的幼子头痛不已。
苏星回勉强笑了笑,按下失落。和他们的生死相比,被憎恨一生又算得了什么。
她举目环视,目光扫过每一张脸,最后和裴彦麟的眸光交汇。
昨夜春寒,他们还在彼此温存,凝视对方的眼神情意绵绵,极致的缱绻。
哪怕是短暂的分离,也显得如此煎熬。有那么一瞬间,她想留下罢了,就是真的重复了命定的结局,至少也是死在一块。
可是不行,她无法回首那苦痛的前生。
苏星回后退着,毅然决然地登上车。
她在车中感到钻心蚀骨的滋味,慌不择路地搴起车帷,想要再看一眼。裴宅的奴仆们遥遥相送,唯裴彦麟不在。
说不出来是失望还是什么,她捏着衣襟,仿佛能让心里好受一丝半点。
裴鹤年骑着马上来,留恋不舍,阿娘,孩儿送你去吧。
少年迎着初春的风,挺拔俊秀,朝气蓬勃。
苏星回摇头笑道:鹤年,短别无需送。你想来随时来,不是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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