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翠罗绮,争妍斗奇,她们也目不暇接,走得十分疲累。元氏担忧她做过针灸的腿不易多行,提议下桥去休息。
于是几人顺桥而下。
路过投壶游戏,苏星回起兴道:许久不投,估计生疏了,我来试试能不能投中。
她取来无镞箭矢,投了三回,三回皆中。连苏平芝也目瞪口呆,对她刮目相看,不是我夸大,你去做个大将军也绰绰有余。不过可惜,你没那个命,朝廷有女尚书,但没有女将军。
苏星回斜他一眼,将余下的一支箭递给元氏,提步就走。元氏性情敦厚内敛,不肯在人前卖弄,于是将箭推给了丈夫。
苏平芝举箭投射,差了一厘,他颇感泄气,转身去追赶妻儿,撞见对面走来一行人,华衣美服,举止不凡,通身的气派。
正是领着儿女出游的裴彦麟。他双目瞪圆,正要张口,裴彦麟摇首,再三向他示意。他才看见周策安也在,连忙就噤了声。
街口上宝马香车,彩灯交织,一座百尺鳖山遥遥伫立在岸上,上面移植奇巧的山石,张悬着栩栩如生的花鸟。舞姬歌童在山前表演歌舞,吸引游人驻足。
褚显真藏于人影,眼见那二位轩然霞举的人物隐没人群,暗暗牵唇。
她托起一盏绘着嫦娥的八骨绢灯,辨认其上的灯谜,一名青年挤了过来。青年一路被人推来搡去,挤了满头的汗水。
他捞着袖角擦汗。一边气喘吁吁,这阵子忙得不见天日,好不容易出得来。有一个问题学生始终不得其解,想请恩师赐教。
嗯?你是想问,我为何要你去刑部推鞫?褚显真神色淡然。烛晕照在她的眉眼,一颦一笑,尽显风流,是骨子里自然流露的风韵。
她的学生蒋鸿也算俊秀,却是笃厚恭谨,沉迷公事的怪蠹。他不懂得欣赏美人,凝眸皓齿的佳人在面前,或许还没案牍上的公文令人着迷。
是。周相公和裴相公素有旧怨,又各为其主,恩师既为周相公,为何要向着旁人?学生看不明彻。蒋鸿还在擦汗。
褚显真放开灯,指出他话里的错漏,我是为陛下效力,不是给周策安办事。我侍奉的主只有陛下,注意你的措辞。
蒋鸿连忙请罪,学生口误。
褚显真边走边道:圣人不让惊动大三司,就意味着还不到动他的时机。要大事化小,我又怎能违逆圣意。至书,你且记住,莫要参与朋党。
蒋鸿恭顺地拱手,学生受教了。
他欣然地跟随赏灯,又说:学生看见了周相公,还有裴相公。
褚显真只是笑了笑,不置一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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