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手,惊愕地凝视掌中染血的双雁纹螺钿梳背。是方才她掌中掉出来的东西。
裴相公她是您的什么人呐?药童满心的好奇。他偏过脑袋,面露诧异。
裴彦麟把螺钿梳背藏起来,她是我的发妻。
小小药童顿时张大了眼睛,就是那位
在内官的眼色示意下,他才意识到要说错话了,连忙捂住嘴,然后改口道:她真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娘子了。那么多的叛军,大家都吓坏了,她却能独当一面。
小孩童言无忌,裴彦麟没有与他计较,但也没有表示赞许。他忧心忡忡,任何人的话都没有心思听。
灯火簌簌剥落,燃了半烛的光景,一盆一盆的血水接出来,在这黯然昏昧的屋宇下,格外显得骇人。
众人都有些疲惫,但都松了一口气。轻快的风里裹挟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吹歪了两道烛影。
助手医师抹着汗从屏风后走出来,先给裴彦麟报信,钟太医给娘子包扎了伤口,正在续骨固定。但她受的伤实在太多,特别是胸口的箭伤,还有断骨刺破了脏腑,导致内出血严重。能不能彻底挺过来,还要看她本身的意志,不能掉以轻心。
裴彦麟紧皱的眉毛没有片刻展开,他揖手道:多谢!
医师躬身退到一旁洗手,药童也过去整理医具。
左右卫的长史就在这时,从殿外无声地走到了裴彦麟的身后。左右卫已经扫除了零散的叛逆,他过来请示,这些抓住的逆贼该怎样处置。
裴彦麟手里又是汗,又是血。他道:收押起来,回京依法判处。
长史犹豫不决地望向他的侧脸,现在是丑时,他的脸上新长出了胡茬,看着很显寥落。
可裴彦麟在这里耽搁了太久,圣人不肯休息,必要等几位相公去述职。他不得不说:许侍中去追缉南平公主等人,周相公此刻还在御前,裴相公您还是先去一趟吧。
女帝的几个儿子已经请过一轮罪了,该轮到相辅们请罪了。
裴彦麟望了眼屏风上忙碌的影子,走向殿外站了许久的裕安公主。
公主他欲言又止道。
裕安知道一些情况,她特别理解他此刻的心情,相公去吧。河内郡夫人在别馆等消息,这里不能住人,我等这里结束,就送她到别馆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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