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天还不亮裴彦麟就走了, 太医署差的女医也在早膳之后准时到行馆来诊脉换药。
女医为苏星回查验了伤口的情况,为她做了一次针灸,重新涂上药, 一边包扎一边笑吟吟地道贺, 恢复的还不错, 娘子善加保养,到三月上就该愈合了。
女医做完包扎,收拾好医箱,起身向她们告辞。河内郡夫人让一个婢女送她出门,自己坐到床前,捏着帕子擦她额上的汗水,十九娘,你感觉怎样,有没有好点呢?
苏星回还趴在枕上喘气,好多了。或许回京路上不用那么辛苦。每次换药都是一场折磨。她擦去眼皮上的汗珠,回望着舅娘一笑。
你说你,怎么急着就要回神都。河内郡夫人嗔怪着,又眼神温柔地注视苏星回。
大早钜鹿郡王差人送来一块貉肉。那貉肉我看肉质十分鲜嫩,想来滋补,中午就叫庖厨熬了汤你喝吧。
好的东西舅娘都是念着我的,那甘露羹何等费事费钱,眼也不眨便做来给我吃。苏星回被婢女扶着才得坐起。她歪着褥子,微敞开衣襟。
河内郡夫人系好她的腰衱,把眼一睇,道:昨天出去了?早上婢女在说,瑞成抱着你在外头吹风。我一直以为他是个会照顾人的人,没想到也会纵然你胡闹。
我才没有。苏星回在想开脱之词,忽然听到廊上一串足音正在由远及近。她把外衫穿妥,笑道:今天我可以走走了。女医已经批准了,舅娘不会再拦阻吧。
河内郡夫人无奈地摇头,我还能说什么
在河内郡夫人开口絮叨前,苏星回撑住婢女的手趿上绣鞋,轻快又缓慢地走出厢房。
早春的冷雾盘桓在半空,清晨还有没能干透的露气。苏星回绕过了一条庑廊,果然看到几个官员簇拥着裴彦麟。他披着昨夜那件貂鼠裘,里头穿着紫袍,腰束三品以上官员的金玉带,从容淡然地走向这边。
他年已四十,但整个人还是精神奕奕,清俊不凡。他比苏星回见过的所有男人都更具威势。
苏星回在庑廊站住,明显看得入迷,可不是单纯的欣赏皮相。或许年轻时会被一个人的皮相吸引,当有了一定的阅历后,皮相不再那么重要。
在看到她后,裴彦麟神情一定。他挥退了属下,快走几步就到了她眼前。
放朝就回来,不用继续忙公务的?苏星回深觉惊奇。
裴彦麟一笑,琐碎的事可以交给底下的人做。没什么好忙的。
抬手拢好她肩上胡乱披着的袍子,他的手又绕过背揽过她另一侧的手臂,怎么是这副表情?你不相信我的话?
苏星回看他的眼睛明明在发亮,中台比其他两省轻松得多。
娘子的评断有失公允。裴彦麟难得地和她揶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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