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裕安见状,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场谈话索性并不久,女帝呷了半盏茶的功夫,苏星回便告退。
裕安搓去手心的汗,牵着裙子也准备离开跸道,去寻她几个儿女,一道人影驾着马突然撞进视线。
她亲眼看见裴彦麟沉着脸,绕着苏星回走了一圈。不知说了什么,两人起了争执,裴彦麟气怒地将人捞上马背。
裴彦麟,你发什么癫。放我下去。
苏星回被他死死梏在身前,左右挣扎,指甲刮在了裴彦麟脖颈侧,挖出好长一条口子。
她是看不见,那口子足有一指长,直往外冒血珠。
裴彦麟被她撞疼未愈的伤口,嘶地一声,口气瞬冷,我不跟你吵,只是叫你回去再细算。
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裴彦麟,有话你就不会好好说吗?苏星回被他钳制了手,不由分说地按在怀里。
裴彦麟艰难地挽过缰绳,手上让她挠出好些甲痕,你好好说了吗?我跟你说听了吗?
也认识到自己确实有些气急,遂缓了缓气,软下声音和她商量,这么多人都看着,回家再说。嗯?
冲动易怒,她的脾性一贯如此。但只要软言细语,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她是能听进去的。
苏星回果然松了手。
左臂环过她的腰肢,他低声安抚,你的担忧我明白了。抱歉,没有给你应有的安稳,是我的无能。
胸骨绷着杞皮,关节裹缠着布,刚才的挣扎,让他万分担忧。
有没有碰到伤口?
隔着衣裙,掌心小心抚着缠带。
没有。
苏星回声音淡淡。她还不想说话,安静地望着前方的路。
仪驾已经开拔,朱轩绣轴,冠盖如云,长长的一支人马逶迤在河岸边。
最后一线夕阳划过脸庞,河畔的风声掠过耳鬓。他们听着同一片潺潺流水,和黄昏里啁啾的鸟鸣。
策马回到女眷的队伍,裴彦麟把她塞上车。
两人都没有说过话。
銮驾驶进上东门,已经是这天的傍晚。
晚风吹着灯火通明的城门,今夜取消了夜禁,留守皇城的官员大臣们衣带簇簇地恭迎在洛水之畔。
河内郡夫人眺望阔别数年的东都洛阳,热泪在眼眶打转,又黯然神伤。大致是久别重逢的感动,还有无所适从。
苏星回虽说着话,却不见得开怀。
瑞成和你吵架了?河内郡夫人问。
没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