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国公的脾气是出了名的好,来人把他的宅子搅弄得乌烟瘴气,不生气就罢了,还就摆起棋盘,要和周策安品茶论棋。
周策安还要赶回宫里复命,自然百般推脱。一盏茶的工夫耽误不了。还是说,周相公怕办砸了差事。
周策安笑而不语,他负手走了两圈,道:国公关心下官,下官却更关心世子的去留。过了今夜,曹王就回不来了,等裴彦麟抓了你的儿子,你们的那些周密计划就会像一片泡影,要有多可笑就有多可笑。
你什么意思。周策安,你这条烂狗。
凉国公拂落茶盏,窑烧的上等白瓷碎了一地。
有一片蹦到了周策安的脚下,他踩了一脚,微扬眉梢,用淡漠不惊的口吻命令左右,把凉国公请下去,等候发落。
二更天,月上枝头,夜深人静。
曹王把妻儿事先安置在一个妥善的地方,自己驾着快马行了一夜的路。在崔玄义等人的掩护下,于翌日清晨赶到了凤翔节度使的节镇。
按照计划行事,崔玄义秘密叩进节帅府,亮出符节,要求出兵。
来见崔玄义的不是凤翔节度使本人,而是他的副使。副使听他要出兵,不慌不忙地接过,把符节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又叫人拿来另一半比对,也的确符合了。
副使既已验明真伪,那就点兵出发吧。崔玄义怕夜长梦多,不耐烦地催促道。
行,我这就去请示节帅。副使嘴上说着,却迟迟未动。
他捏着合成一对的符节,在崔玄义疑惑的视线里慢慢收在袖中,忽然大笑,符节是真的,但点不点兵,不是你,或者曹王说了算的。
崔玄义察觉不对,心生警惕,我既亮出符节,你敢不从!快去通禀你们节帅,就说曹王驾到,让他来接驾。
唉,实在来的不巧,我们节帅今夜不在府中。副使遗憾地说道。
不在?他们计划详尽,崔玄义岂会信他。
不在。何况副使悠然坐下。
你们还不知道吗?神都已经下达了讨伐曹王的檄文,使者才刚走。而你们拿出符节,也说是朝廷。我一时不知该信谁的,只好按兵不动了。
他把手一摊,表示自己爱莫能助。
崔玄义一下明白了,不怒反笑道:节度使再大,也要归朝廷辖治,否则就是谋反。我既持有朝廷的符节,你们合该听命行事。
听上去也有几分道理。副使神闲气定,垂目盯着半盏凉透了的茶,余光却在打量崔玄义。
稍时,副使悠然自得地放下茶,思来想去,我还是决定不出兵。
所以他一副思考的样子是在戏耍自己。久居高位的崔玄义哪里受过这样的,怒火万丈地把茶盏一撴,身边的侍从齐刷刷地亮出了刀剑。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