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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说来,和送她去做人质其实无甚分别。

裕安迟疑不忍,眼底划过细碎的水光,抱歉, 金遐。

金遐如何不明白母亲的意思。她幼年断字习文, 有幸和郡王皇孙同窗, 在书本上读到君君臣臣,初识社稷。长大后她离开神都, 游历山河, 在南北两地往返,窥尽众生百态, 深知一个道理成大业者不拘小节,必要时需得断情绝爱。

她无比希望母亲成就事业,也就体谅母亲在骨肉亲情的左右为难, 阿娘不需要感到愧疚。阿娘保重, 儿告退了。

说罢, 就要冒雨离开。

等等。裕安牵住她的衣袖,命令侍从取来自己的玉针蓑。

金遐的鬟髻乌黑,飞乱的绒绒发丝浮现出一片白色的雾汽。她的浅瞳也是朦朦胧胧,透出纯粹干净的慧相。

很久之前,也有一个人,天生一双琉璃瞳。他是裕安的先驸马,也是金遐的生父。

裕安都记不清具体是什么光景了,只记得那年太子失势,年轻的她也跟着成了寡妇。豆卢家远离长安,躲过一劫,但她的驸马噩运难逃。因为他是东宫官员,御史台弹劾他有教唆太子犯下错误的嫌疑,圣人看在她的份上,责令驸马于慈恩寺剃度出家。

次年开春,她的驸马还是死在了禅房里。裕安一次也没有涉足过那里,她带着金遐站在寺庙外,斜风细雨中,主持亲自走出来告诉她,驸马的遗容是何等的安详和平静。

那还是裕安第一次认真地看一个人的眼睛。她看到了同床共枕的旧人,也看到了自己。

她没变,还是圣人的掌上明珠,锦衣玉食地养着,绣阁绮楼地住着。只是她更加渴望权势和钱财。

不要淋雨,不要冒冒失失,照顾好自己。裕安叮嘱道。

听见母亲的交代,仿佛她要出远门。金遐一笑,阿娘,我知道啦。

她动作娴熟利索,三两下将笨重的蓑衣穿戴整齐,向母亲告了辞,一阵风出了小院和竹楼。

还是骑的三花马,几个侍从护着金遐催马离开白马寺,直往紫微城方向。

洛水上雨雾飘渺,云烟濛濛,高耸的浮屠和明堂在其中若隐若现。

裴彦麟父子策马在岸上,两人都听到了一阵急切的马蹄声,清脆地叩响在雨幕。他们驻足回头,看到一支人马正驰过河岸。

鹤年远远地认出夹侍在其中的少女。对方也像有所感应,竟然停步勒马,朝他们这处望了过来。

鹤年连忙收回视线,驱着马缓缓跟在父亲身后。

裴彦麟问他:知道阿耶为何要让你来?

裴鹤年点头,明白,阿耶放心,儿会不遗余力,坚守职责。

只是他心中还存着疑惑,阿耶怎么笃定圣人会用儿来牵制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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