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花树郁悦婆娑,一阵熏风吹撼,枝摇叶颤,再重归寂然。
苏星回被放开,唇瓣泛光,眉眼间饱含春意,很像魇足后的猫,慵懒无力地翻动眼皮。
裴彦麟气喘吁吁地抚平衣褶,深看她几眼,再三叮嘱她小心,才不舍地后退,从另一边离开。
苏星回在原地理好衣冠,和沿路而来的宫人擦肩而过,始终神态从容。
晚风中的合欢花开得绚烂,似烟如雾,凑上去嗅闻,她以为会很浓郁,其实是淡淡的清香。
好看,又好闻。
以致于从宝红身上见到这种花时,她也发出了同样的慨叹。
合欢又名马缨、绒花,这花真是漂亮。
傍晚的紫微城陆续掌灯,宝红正指挥宫人点上灯烛,布置饭食,还如往常给她盛水洗手,照顾细致,看上去无一不妥。
昭媛被苏星回这莫名的一句话惊到,宝红向旁侧身,多余的动作险些打翻水盆。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宝红目光飘忽了一瞬,又迅速地稳住,昭媛,奴近日头昏身乏,常常犯错,怕服侍不周,今夜便让她们几个守夜吧。
她反应很快,也有普通宫人缺乏的定力。无怪乎,她能够坦然无畏地。
苏星回不去深究她是否生病,伸出右手,掌心朝上,在她的眼前一动不动。
擦手的巾帕还攥在宝红手里,宝红如梦初醒,展开帕子替她擦手上的水珠。
灯火烘明的房间无人进出,隔一道水精珠帘,宫人刻意收敛的呼吸和步伐反而让这里分外局促,安静中还透出诡异的凉意。
苏星回的目光落在发鬓间流转,探究的视线让宝红不知不觉垂低了眼帘。
粉色花丝嵌在发缕间隙,苏星回倾身挨过去,秀发散发一股微香,一时间分不清是花香,还是用了什么香泽。
宝红身体僵硬,四肢紧绷,眼看着苏星回手心握住一片粉绒。丝丝缕缕,轻得像雾,只需一口气,她就能吹开。
很衬你。苏星回幽幽地评价了一句。
她一只手又执起宝红的手,轻抚粗粝的兵茧,细观纵横交错的掌纹,你学过琴?
宝红答道:太常寺的音色人才可学琴,奴是贫苦人家出身,只会做劈柴担水的粗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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