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星回问:郡王不去和王妃告别?
不去了。李昕疲倦地说道,阿娘只有我一个儿子,她视我为全部,可我注定成不了让她引以为傲的儿子。其实我宁愿离开神都,哪怕只做一个默默无闻的庶民。
苏星回忙道:郡王不妨深思熟虑,也许今夜过后,会后悔不迭。
裴彦麟拦住她,苏星回茫然地看向裴彦麟,他的眼睛浮上血丝,夹杂着难解的情感,两都之外我们鞭长莫及,一旦有急,裴家不能及时替你分担。
姻亲地位,哪有命贵,裴家也该改一改族训了。李昕轻松地一笑,舅父,儿自幼承蒙您的教诲,读得懂世道,还是做不来人君。您为相多载,英明决断,务必要另寻明主。
裴彦麟的双眉茵湿而显得浓翠,水汽让他的眸色更为深邃。他叉手深拜,郡王也退开一步还礼。
郡王珍重
舅父亦然。
雨水迷蒙,阴霾如盖,年轻郡王寂然站在原地。
苏星回重新撑起伞,踩着积水缓步穿过庭院,许久她抬起头,看向身边的人,真就这样了吗?
伞沿的水滴滑落衣袖,她的手臂湿了一片,裴彦麟蹲下身,挽起她沾湿的裙边,漫不经心地打上一个结。
让鹤年去,好吗?他和她商量道。
苏星回突然紧攥伞柄,手指变得冰冷,裴彦麟握了握,听到她喉咙里发出同样冰冷的声音,你问鹤年,他会答应的。
苏星回不是很情愿。她始终只是一个母亲。
但她理解裴彦麟的良苦用心,鹤年可以保护他的安危,陪他度过难关,但愿你的苦心不会白费。
当晚,裴鹤年回到了家,与他同行的还有许虔。
许宠把他的这个儿子送来,还派了五个厮儿在路上服侍。许虔嘴上说是他阿耶送他去历练,其实他阿耶的原话是,书念的稀烂,丢老子的人,老子看了肝痛窝火,别念了,滚滚。
不用念书的许虔热血沸腾,一把抓过他的刀,骑上红鬃马,就如脱笼的飞鸟,立刻就和裴鹤年一块滚了来。
裴彦麟问他的话,苏星回在一旁指挥婢女打理行装,对张媪和兰楫说:鹤年吃的用的,给许郎君也备上同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