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星回受制于人, 呼吸放轻,我是受过很多伤,但我还没死。
夜晚寂寥,唯有案上烛火鼓动, 褚显真手里握着的只是一只簪子, 是吗?可你现在落在了我手里, 嘴还这么硬。不过我半点也不意外,嘴不硬的哪能是苏星回。她可是只剩一口气, 也要说没事的人啊。
苏星回手还攥着刀柄, 方才察觉杀意的那一瞬间,只来得及抽出几寸, 便被褚显真精准地锁住命门。若在军中,此乃奇耻大辱,苏星回只觉羞愧难当, 登时粉面含怒, 咬牙斥道:褚显真, 你最好是松开。
松开怎样,不松开你又怎样?簪尖刺破了肌肤,血丝冒出,褚显真站在她的身后,侧头就碰到了她的耳尖,连她的心跳也数得一清二楚。
苏星回冲动易怒,稍一激将就能原形毕露,最是方便拿捏。这就是知己知彼的好处,自然也是坏处。
急什么。褚显真满意自己从她脸上见到的怒容,犹如施舍般地卸了卸力,我只是想找你谈谈。
你是这么和我谈的?苏星回冷笑着说道,容我提醒一句,你的利器太钝,除了让我流几滴血,根本杀不了人。
褚显真一错不错地盯着苏星回,不放过她脸上的每一丝情绪变化,钝刀子也能割肉,就像我这样,出手只要够快,就足够了。
她缓缓松开,在苏星回眼前展开手掌,竟只是一支簪子。苏星回双目喷火,眼神想要将她生吞活剥。
这就怕了,还敢回神都。褚显真视若无睹,走到唯一的烛台前,用簪子漫不经心地拨动烛芯,你我夙契仍有,我怎么可能真的无情无义,要置我昔日好友于死地。
只要逮住机会,她绝不忘记挖苦苏星回。
苏星回按下心中沸腾的血液,竭力隐忍着她的恶劣,开口质问:你抓了这里的人?你竟敢提审飞龙厩?褚显真,谁给你的权力!
有何不可?飞龙厩属于内侍省,我既为内禁最高女官之一,权力凌驾于内侍省,为何就不能提审?褚显真目力极佳,没有错过苏星回眼里一闪而过的慌色。
她步步走近,好整以暇地打量,还是说,飞龙厩也像神策军,只听命于圣人的调遣?
苏星回紧按着刀,克制着情绪,生怕自己再一次掉进她的语言陷阱。
褚显真知道这一招已不管用,侃侃而谈道:我的确抓走了他们,还用尽酷刑严审,折磨得奄奄一息,他们还是一口咬定自己只是为圣人掌管御马的普通宦官。真没想到,阉人的骨头竟然也有硬的。
她说着轻轻挑眉,还朝着微弱的火苗吹了口气,宁死都不多说一个字,真的很难不让人多想。你说是吧,苏十九娘?
苏星回故意不懂地回道:如你所见,飞龙厩饲养着各国所献名马,他们既在飞龙厩任职,不管马管什么。
褚显真借着微光看了她好几眼,嘴角勾起,你何必跟我装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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