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面前哪里是个人,他揭下来的面皮底下,竟是一根根编织在一起的竹篾。
“陈瀚文”没了脸,就好像失去了视力,他噔噔连退几步,两手到处摸索,不过几瞬的工夫,就哗啦一声散了满地的竹篾,和一身青梅色的衣袍。
莲旦惊愕地低头看自己手里的面皮,正是霜若给他看过的那种人皮面具。
莲旦咬着牙,走过去弯腰将那件眼熟的青梅色长袍捡了起来,放在鼻前轻嗅,闻到了熟悉的家里皂角的味道。
这是陈霜宁以前在靠山村时穿过的。
莲旦倏地抬头看向庙门外,黑暗里,什么都看不清。
他抱着那件袍子,跑了出去,在空旷的黑暗里,大声喊道:“陈霜宁,我知道你在,你出来!”
“陈霜宁,你出来……出来……!”
莲旦叫了很久,可是,四周安静极了,没有人回应他。
莲旦倦极了,这一天加这半个晚上,已经够他受得了。
肚子里的小东西在动,是受到了他激烈的情绪影响。
莲旦喘着粗气,看着黑暗虚空中的某一点,骂道:“陈霜宁,你是个懦夫,我瞧不起你!”
骂完这句,莲旦将手里的衣袍往地上一扔,就回了庙里,将大门关上了。
他疲惫地躺到了地上铺着的布单子上,眼睛望着那快要熄灭的火堆,再也撑不住,眼睛红肿着,合眼睡着了。
在那堆火终于烧尽了,最后一颗火星啪的一声熄灭后,庙门传来轻微的吱嘎声,一个人影,从外面近乎无声地走了进来。
他手里拿着什么东西,进门后,停留在睡熟的哥儿身前看了一阵,之后,将手里的东西盖到了着哥儿的身上。
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庙门又一次关上了,里面又变得悄无声息。
……
第二天早上,莲旦被庙外林子里的鸟叫声吵醒了。
他起身时,才发现自己身上滑落下来的青梅色衣袍,这袍子,他昨晚刚扔到门外的。
莲旦倏地爬了起来,放下衣袍,打开庙门,就跑了出去。
可脚步才迈出门槛,便顿住了。
庙门外,一个身穿白衫,长发披散、容貌俊美出众的年轻男人,正立于那里,一双漂亮的犹如深潭般的丹凤眼,正定定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