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琛很少在镇元子脸上看到如此凝重的表情。
甚至在这凝重之下,还有一丝……恐惧?这是余琛从未在镇元子脸上所见过的神色,哪怕当初告知他太初的存在之时,他也仅仅是忧虑而已,从未显露过惊惧与骇然。
但现在,余琛看到了。
清清楚楚。
对那股名为反世之力的可怕剧毒,这位曾经的三界帝主,在三界坍塌后仍盯着半身带领人道夺回东荒并抵御本真教数万年的镇元子,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余琛深吸一口气,也没有隐瞒,而是将补天神石的一切,悉数告知。
除此以外,还有……那所谓的无数纪元的余孽的存在。
说完以后,时间过了很久。
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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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镇元子松了口气,“——老实说,倘若这股力量在别人手里,老夫哪怕拼尽一切,都要将其夺取过来,但在你手里,老夫却放心很多啊!”
——她毕竟还是阎魔圣地的圣主,耽搁不得太久。
石头和李元清早已站在院子里,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天穹之上。
可这刚一推开门,他的眉头立时一皱。
“你也要闭关?”余琛眉头一挑。
时而红唇微张战栗,时而眉目惊奇连连,听到危险处时,更是玉指紧攥,直到听闻余琛化险为夷,方才拍着颤抖的胸脯,松了口气……
金光流转之间,就好似世间最葵宝的瑰宝一般美丽绝伦。
——虽然如今臻至化境,早已不需要饮食,但那红尘烟火气,却格外让人难忘。
一棵黄金一般璀璨明媚,闪烁着无比耀眼的金光一般的数。
酒足饭饱以后,余琛带着虞幼鱼回了房,这久别胜新婚,一番云雨自然不可缺少,一直到翌日黄昏日落,方才停歇。
“老爷!老爷!您终于回来了!”
余琛听罢,同样露出后怕之色,点头:“我自知晓。”
良久以后,他方才喃喃自语:“当初天界的太上老君身体里……实际上竟还有来自无数纪元之前的一缕亡灵……所以当初他借上京城要炼制的……就是这股所谓的能够被控制的反世之力……”
余琛不置可否,耸了耸肩:“张百忍那边如何了?”
“应当快了。”镇元一轻轻点头,道:“——或许等老夫出关之时,他也差不多能够将天界重开了。”
所以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和听到,那那处民房里,有一个耋耄老人,浑身瘦削,脸色苍白,在家人的陪伴下,闭上了眼,失去了气息。
无计可施。
“……”
“老爷!您终于回来了!”
——似乎只有余琛,石头和李元清,能够将这伟岸浩瀚的一幕,尽收眼底。
一声声呼唤,饱含真情,回荡在天葬渊上。
反世之力的出现,带来了希望和胜利的曙光!——这是能够伤害甚至杀死太初的可怕力量!“但尽管如此……”
而此时此刻的他们,在余琛的感知中,也已达到了合道之境,气息强横无比。
“当初多亏了道友送来的大源文明的技艺,老夫方才能够以半身之力突破无尽域外污秽的阻隔,引动人界的无数残骸,包括那三十三洲。”
她没有多余的话,只是走过来,一把抱住余琛,像是害怕他一声不响再消失几十年那样。
二人之间也沉默了很久。
好似受到某种冥冥之间的感应一般,他沿着最近的一条黄金之树的根须,缓缓迈步,最终消失在视野的尽头。
哪怕镇元子身为三界帝主之一,也完全无法想到什么办法。
——刻苦修炼,加上地府神职传承的继承,再加上随着阴曹地府的修复与扩张……种种因素,都会导致石头和李元清这种地府神明的道行不断攀升。
它的根须更是错综复杂,深深扎根进那广袤无垠的大地当中。
而石头可就没那么淡定了,跑两步跑到余琛面前,噗通一声跪下来,抱着余琛的大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老爷!好久不见!”
镇元子回了天机阁,闭关盘坐,冥想入定。
俩人呆呆地望着前方,望着那山崖上熟悉的身影,浑身激动地都颤抖起来!“见过老爷。”李元清属于比较内敛的那一款,尽管眼含热泪,但只是轻轻一躬身,唤了一句。
——就跟几十年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但这件事需要老夫全身心投入进去,先前因为域外之战,分不了神,所以一直搁置。
而与此同时,地府的神职也让李元清看到,在那广袤无垠的阴曹地府里,黄泉河畔,奈何桥上,老人的魂魄排着长长的队,一步一步向前,走上奈何桥……
“老爷老爷!这是很大的事儿吧!”石头也指着夜空之上,咋咋呼呼:“可是俺不明白,您不就是在睡觉吗?为啥不能打扰您?”
“老爷!俺好想你啊!”
而如此异象,却并未引起那上京城任何生灵的注意,无论是夜市上的贩夫走卒,披挂提兵的巡逻卫兵,盘坐冥想的炼炁士们,亦或是洛水花船之上载歌载舞的舞女们……
“老爷,终于什么?这到底是什么啊?俺虽然没见过,但感觉……好生亲切?”石头挠着头,目露不解之色,他好似本能一般,轻轻一伸手,便只看那身旁一缕金色的光辉落入他的手里,轻轻流转,温顺乖巧。
几十年过去,他们的道行到了这般程度,并不让余琛感到意外。
一番话罢,俩人也一同踏入了虚空裂缝,回到东荒。
还多了一样事物。
镇元子开口道:“而如今,绝大多数人界残骸已尽数归位,少部分毁去的也无所谓,只需一些时日便能重新在人界的边缘重构。
一直以来,无论是余琛,还是他,亦或是已在重铸天界神庭过程中的张百忍……甚至于所有知晓太初的存在的生灵,心头都压着一层厚重的可怕阴云。
送走了虞幼鱼以后,余琛也爬起身来,洗漱了一番以后,准备出门下山转一转。
上京的烟火气,他也是许久未曾感受过了。
这一去就是几十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