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识?”
余琛眉头紧皱,细细的揣摩着这两个字儿。
知识可以代表很多东西,比如各种各样的见闻,古老的秘法,还有对天地和大道的认知。
但很显然,余修现在说的应该不是这些玩意儿——眼前能够帮助余琛解掉燃眉之急的,只有力量。
足够碾压两位道尊的力量。
可以余修没有带着力量前来。
他们这些隐藏在存在与不存在之间的孤魂野鬼惟一的力量,大概就是那未成熟的反世之力了,而他也说的很明确了,那些力量全部被带走用来阻止古仙王找回太初残破的躯体。
所以便只剩下了一条路。
——能够让余琛在短时间内获得力量的方法。
“倘若你以你现在的实力,帝主或道尊之下,可称无敌。”
余修深吸一口气,道:“但倘若面对两位道尊,你没有任何胜算——哪怕是并不算全盛的两位道尊,那初元和奇门,当初在大源九尊中也算得上强大的两位。”
“你很了解他们?”余琛问。
“不止了解,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大源一脉中……有很多我们的痕迹。”
余修开口道:“亦或者说,你觉得大源一脉能够强大到此,能够拥有那般近乎夸张的技艺和体系,仅仅是依靠他们自己吗?
不,不可能的,他们做不到,所有文明的轨迹虽各有不同,但能够达到的高度,也相差无几。
他们如此特殊的原因是因为在大源文明诞生初期,我们就全面进行干涉了——我们无数纪元掌控的技艺,秘法,感悟……所有的一切都在大源文明开。
那是最后一次尝试,最后一次企图让原生的世界战胜太初的尝试。
但最后……结果不太好,你大概也知晓了,杂糅了无数纪元和文明的技艺以后,他们脱离了我们的掌控,最后不仅没有杀死太初,还让太初诞生了属于自己的意志,最终导致大源文明也全面溃败。
——虽然我们干涉过很多次文明和纪元的进展,但从来没有一次向大源纪元那样,几乎是毫无保留,倾巢而出,用尽全力。
可即便如此,还是失败了,所以才有了你的诞生——我们不再试图从内部击溃太初,或许这也根本就是不可能做得到的事。”
余琛听罢,这才恍然大悟。
他先前就有些疑惑,为什么大源文明无论是在修行还是技艺方面都达到了这般恐怖的程度,远远超出三界。
原来真相竟然是如此。
竟是因为这群余孽的全面相助和干涉。
“那他们知晓你们的存在?”余琛继续问道。
“不,他们不知晓,当然,哪怕是知晓,也没用了。”余修好像猜到余琛在打什么主意,摇头道:“——仇恨已经彻底蒙蔽了那两位道尊的双眼,别说是我们,哪怕就是他们血亲来了,只要无法让时光倒流,大源复苏,恐怕都无法通过‘对话’来解决问题。
所以,放弃一切幻想,准备厮杀和战斗,这才是应该做的。”
余琛耸了耸肩。
“那……你又为我准备了些什么……知识?”
“与其说是知识,倒不如说是……经验。”余修揉了揉太阳穴,双手一翻,一枚拳头大小,半透明的水晶出现在他的手中。
“每一个纪元,对于帝主的称呼都不尽相同,你们称为帝主,大源称为道尊,而在我们那个遥远的文明,将其称为仙王……
虽说称呼和修行的体系都大相径庭,但所谓殊途同归,所有的路走到天人,走到帝主,其实都是一个终点。”
“世界?”余琛脱口而出。
“不错,世界。”余修点头:“无论是我,还是季青,亦或是更多的老不死的,还有大源一脉的道尊们,其力量的来源都在于……他们开辟和创造的世界。这也是天人与非天人,最大的区别。
我们也知晓,你不一样,虽然你开辟的同样是世界,但和我们的世界不一样,你的世界并不依附与太初世界,我想这除了大庭氏为你完美筑基的原因以外,另外一个更加重要的原因便是你本身就不是太初世界诞生的生灵。
可即便如此,所谓世界的开辟,也并没有什么太相悖的地方——在这枚水晶当中,有我开辟世界的经验,还有无数老家伙曾经开辟世界的经验,以及……我们合力创造那个诞生你的世界的经验。
还有……我们所在的,每一个纪元开辟时,天地初开之景。
你如今的世界刚刚开辟混沌,演化阴阳生死,然后便似乎停驻不前,我想这些东西,足以抛砖引玉,对你给予开辟世界有更多的帮助。
虽然不可能一蹶而就,但至少足以让你真正……踏出下一步,而你也知晓,开辟世界的每一步,你的道行和境界都将有飞一般的跃迁。”
“可是……时间够吗?”余琛皱眉。
“所谓悟,只需要一瞬之间,能悟便是能悟,不能悟那即便是千万万年,也是徒劳。”余修道。
“明白了。”余琛深吸一口气,接过那水晶来,一把捏碎。
刹那之间,随着水晶炸裂的那一瞬,无穷无尽滚滚的洪流汹涌而粗暴地钻进了他的脑海里去。
一瞬间,将他的魂魄和记忆,完全淹没。
那一刻,空间没有了任何意义,时间也没有了任何意义。
一切,在余琛的感知中,好似都已不复存在。
只有一段段恢宏磅礴,浩荡起伏的画面,一一闪过他的眼前。
他看到一个白袍老人,在天地混沌虚无之中,睁开眼眸。随着他的眼眸睁开,混沌虚无好似也被开辟,天地分开,阴阳诞生,生死分立,四象迸发,无形相生,万物尽成!
他看到在无穷无尽的黑暗里,随着一声炸雷响彻,雷光照亮了一名少年,少年随之死去,身化天地万物,气成风云,声为雷霆,左眼为日,右眼为月,四肢五体为四极五岳,血液为江河,筋脉为地理,肌肉为田土,发髭为星辰,皮毛为草木,齿骨为金石,精髓为珠玉,汗流为雨泽……天地自此而生。
他看到了季青,行走在无尽苍茫,手握一只画笔,双目紧闭,好似那醉酒之人一般胡乱泼墨挥洒,那墨落在苍茫里,便化作天穹大地,日月江河,山川湖海,城池宫阙……
他看到余修,悬浮虚无,似在假寐,但下一刻,一个喷嚏打出,便打出了天地万物,锦绣山河……
……
一位位曾经的帝主,一位位曾经的至强者,创造世界演化世界的过程,都被他一一收入眼帘。
但很快又忘却了去。
忘却了所有的表象,只剩下……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留存心底。
然后,便是一次次太初世界开辟的场景。
有巨人持斧,劈开天穹大地;有创生之卵,裂壳而天地生;有无尽混沌,缓缓演化天地万物;有创世男女,交合之下孕育天地万物……
……
无数创世之景,在余琛脑海中一一闪过。
就好像是过了茫茫无尽的岁月。
又好似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
他将那庞大的,无穷的,浩瀚的所有“感悟”,通通过了一遍。
然后,忘却了。
忘却了那些创世的方法,忘却了那些世界开辟的技巧,忘却了一切。
睁开眼。
双目中,一片虚无。
空洞,茫然,没有任何东西。余修好似对这种状态早有预料,开口问道,“悟了?”
余琛头也不抬,好似陷入某种奇异境界,下意识回道:“差一点,只差一点……”
对!
只差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