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兵戈暂歇,篝火连营。
中军大帐,四周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白日里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韩猛正裸露着上半身,露出鲜血淋漓的伤口,三棱破甲锥依然深深的扎着他的伤口。
一旁几名红巾军军中最好的医师正在给他疗伤。
这群宝贝在红巾军不知道拯救了多少人的性命,是宝贝中的宝贝。
不论何时,出了什么情况,这群军医的安全都得到了绝对的保障。
白日一战,可谓是两败俱伤,游击军的将士像疯了一样冲上来拼命,要不是手下的精骑奋力抵挡断后,韩猛今天就差点回不来了。
虽然万幸回到了营地里,可随同一起出战的精骑却折损了大半,其余几处战场上也均以失利告终,可以说在这场游骑兵之战中,红巾军团完败!
箭杆斜插在韩猛的肩窝上,伤口已经肿胀的像个拳头一样了,还在不停得向外渗出血水,三棱透甲锥,原本就是杀人放血的利器,箭簇的三个斜面上全都刻有血槽,只要被它射中,那就是一个血窟窿,伤口极难愈合,很快就能让伤者全身的血液流光,现在全凭着韩猛武艺高超,一面调整内息,让身体里的血流速度减慢,一面锁紧伤口附近的肌肉,这才没让血流光,可这些办法也只能撑得一时,要想活命,就必须把箭簇取出来不可。
“到底如何?你们几个可有把握治韩猛将军的伤势?”高强在一旁已经走了几个来回了,脸色阴沉如水,一仗下来,不但折了自己许多兵马,连最为倚重的义子韩猛也受了箭伤。
高强虽然智计百出,但是这种硬碰硬的战斗,他还真的没有什么谋划。
“回将军的话,这三棱透甲锥却是阴毒无比,一旦被它射中,哪怕不是要害部位,也会很快把伤者体内的鲜血抽光,好在韩将军外面罩了甲胄,算是挡了一挡,射入的还不算深,否则就是神仙来了也是难救啊!”一名年纪最老的医师查看半天后,终于做出了结论。
“本将不管其他,必须把我儿的手臂治好,否则你们几个一律得死”高强猛地拔出腰间宝刀冷声说道,韩猛如今就相当于他的膀臂,断断不容有失啊!
“诺!诺!诺!”几名医师吓得连连点头称是,如果是别人说这话,他们也许还未必当真,可高强说要杀了他们,那就必死无疑了。
要知道高强可是红巾军中仅次于红娘子的二把手,他做的决定,还真的没有人敢随便质疑。
“为今之计,必须尽快把韩将军伤口里的箭头取出来,然后敷以伤药,再小心将养月余,方可平安无事!”几个医师一番商议后,还是由那名最年老者说出了医疗方案:“不过经我们查看后发现,这三棱透甲锥上面竟然带有倒刺,如此一来就非常的棘手了,必须把伤口全部割开,切出一个‘井’字形,然后才能取出箭簇,这个过程很是疼痛,还请韩将军忍耐一些!”
听到箭簇上竟然还有倒刺,本来就已经疼痛难忍的韩猛连脸都抽搐的扭曲起来,目光都开始变得发绿,不过他现在已经没有力气再去骂白敬业了,现在他只有一个念头,下次一定离这群恶魔远一点,再远一点……实在是太阴毒了。
老医师示意几名彪形大汉上前,合力一起死死的按住韩猛,防止他乱动,又在韩猛的嘴里塞了一块麻布,这是怕他疼痛难忍的时候咬伤自己的舌头,一切就绪,这才拿出一柄小刀,在火焰上烤了几下后,开始切开伤口,取箭头……
顿时大帐内响起了一阵惨痛至极的闷哼呢,在寂静的夜色中传出很远、很远,那感觉就好像韩猛正在被十几名彪形大汉轮番欺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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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击军大营中,白敬业也在疗伤,脑门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划痕,像是长满青草的平原,被人家用犁头翻了一道沟,那个模样真是要多惨有多惨,一点原来俊俏的样子也看不出来了,整个变成了一个古惑仔!
除了脑袋上的伤口,白敬业还在不停的摇摆脑袋,试图恢复清醒,韩猛那一记雕翎箭,不但破坏了自己整体的完美形象,而且还撞晕了他的脑袋,现在白敬业感觉整个天地都在旋转,总是想吐的感觉,他知道,这是脑震荡的后遗症。
罪魁祸首就是白敬业手里的那支雕翎箭,箭尾后部刻着一个绿豆大小的‘韩’字,这是韩猛的独门标记,用鼻子在箭簇上闻了闻,白敬业立刻知道自己的脸为什么会肿成这个样子了。
狼毒箭!韩猛这个卑鄙小人竟然在箭簇上偷偷涂抹了毒药,狼毒箭这东西,中者难愈。据说某个秦国的国君就是被这东西带走的。
白敬业在心里痛骂韩猛卑鄙无耻的时候,丝毫也没想一想,自己那支。徐梁亲自帮忙打造的,带着倒刺的三棱透甲锥也和高尚、光明正大之类的词汇一点都不沾边。
好在白敬业身边有一些徐梁亲自训练的战地医生,一个个医术精湛。
对付这种毒箭,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不然,自己这条小命没有死在辽东战场上,反而在山东扑街了。
统领大人有了苦难,下属们自然要帮忙,顿时间大家揣摩着白敬业的意思,开始对韩猛就是一顿臭骂,‘什么卑鄙小人啦,阴险无耻拉,弑父之贼拉,被自家统领大人吓破胆啦……’,总之,怎么难听怎么骂,各种惨绝人寰的骂街词语接连而出,捎带着连高强在内的红巾军众人一起裹了进去……
看到众人在哪里狂喷口水,白敬业反而坐在那里不说话了,一脸幽怨的神色,其实大家都误解了他的话,他说得原文是:“韩猛,你个该天杀的家伙,心里暗骂,该死的韩猛,你竟然毁我自以为豪的完美发型。
我这发型可是连天子都羡慕的存在。
你个王八蛋。
军旅之中,一向以粗犷、阳刚为美,像白敬业这么在乎自己颜值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上阵杀敌,那自然是长得越狰狞恐怖越好了,就是砍不死你,也能吓死你,所以很多士卒闲来无事的时候,甚至喜欢在自己脸上划几刀,毕竟与性命比起来,脸蛋又算得了什么,反正男人又不靠脸吃饭!
“没事儿吧?”黄韬巡视玩军营,返回大帐来看白敬业。
见到白敬业没有什么大事儿,便放下不少心。
不过白敬业总是哭丧着脸,让他有些不解,等到白敬业说自己的发型毁了,让他这个久经沙场的大将颇有些哭笑不得。
黄韬进来之后,众人便将眼睛放在了他身上。
接下来的仗怎么打,总该有个章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