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梁的龙旗十多米处,就是高燕的将旗。
李岩此时的心情颇为激荡,因为这一战预示着汉人对满人的反击真正的开始了。
“陛下,高燕怎么还不冲?再不冲满清就流了!要不下令吧。”
“别慌!死了那么多人,一点儿战果都带不回去,两个满清指挥官肯定得掉脑袋,就算是多尔衮能饶了他们,其他的大臣们也得让他们死。所以对面的指挥官肯定会反击的。”徐梁解释道。
“臣吴王朱慈烺拜见陛下!”
徐梁虽然夺走了朱慈烺的帝位,但是并没有杀戮朱慈烺,而是将他封为越王,主官农业生产,封吴王。
算是弥补自己弥补朱家。朱元璋亦金陵起家,曾经称吴国公,所以封朱慈烺吴王恰到好处。
朱慈烺翻身下马,上了楼车,在徐梁面前行了新军礼,“请陛下恕臣擅离职守之罪。”
徐梁看了一眼一脸赤城的朱慈烺,笑道:“你这是想看看我大明儿郎如何杀贼的吧?”
朱慈烺点点头,“身为皇室宗亲,理应为国而战,为皇室分忧。”
徐梁看了眼朱慈烺身后战战兢兢的宗室,摇了摇头,将自己特质的千里眼递了过去。
朱慈烺接过千里镜,方知如今战场比之前不知道要残酷了多少倍。
“等到炮击结束之后,满清差不多就要冲锋了。”徐梁道。
“那就打的他们叫娘!”看着楼车下面那群战战兢兢的宗室,朱慈烺就想劝徐梁赶紧多生几个娃,指着下面那群废物维护宗室利益是不可能了。
“说的好,他们赶反打,就让他们有去无回。这一次,朕准备将他们包了饺子,给百姓长长鞑子的肉到底是咸的,还是酸的。”
底下的宗室闻言,忍不住问道:“鞑子会不会派出所有骑兵南下?”
“多尔衮正在跟李自成拼命,他哪里来的兵?”朱慈烺鄙视的看了一眼宗室众人,忽然炮声停了,朱慈烺大声喊道:“鞑子退了!这是怎么回事儿?”
“鞑子不是跑,而是准备布置阵型。”徐梁知道朱慈烺并没有指挥天赋,指着战场说道:“在战场上,一旦军阵被攻破,战事就会陷入困境,尤其是他们这种队伍,没有了军阵,就是待宰的羔羊,对方的指挥官虽然弱一点儿,但是并不傻。”
“那怎么火炮停了?让他们继续轰炸,别给鞑子机会啊!是不是没钱了,我可以号召宗室捐钱的。”朱慈烺知道,大炮一响黄金万两,虽然远水解不了进渴,但是并不妨碍他表明态度。
“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是火炮技术还是差一些,再打下去,就会炸膛,自己人玩儿完。”徐梁看着对面的蓝色军装的士兵开始汇聚,说道“看见没有,那些灰色衣服的,就是他们的努力,大多数是咱们汉人。也有朝鲜人。那些蓝色衣服的,就是他们的精锐,正蓝旗的兵。他们旗主和能耐,是黄台吉的长子豪格。”
“豪格?”朱慈烺猛地攥紧拳头,“豪格在里面吗?”
“豪格被削爵了,没入关。”徐梁耐心的解释道。
此时正蓝旗甲兵也完成了编队,驱赶着民夫和包衣往前冲阵。
在这些甲兵身后,身穿白甲的巴牙喇横列一排,手持大刀,充当督战队。非但畏缩不前者会被立刻斩杀,就连受伤哀嚎的也会被剁下脑袋。
“他们冲过来了!”楼车下的宗室失声惊呼道。
高燕的中军将旗往前倾斜,火炮再次发出怒吼,随之而起的是一个个步兵营,高声吼出气壮山河的“杀”字,发起了反冲锋。
一众宗室只觉得浑身血液冲上了脑袋,手心里不停冒出冷汗。
王猛作为一个营长,敢死队出身,此时此刻穿着三层重甲,一个人顶住了四个正蓝旗甲兵的进攻。
亲兵刀盾手死死的用盾牌护住他的侧身,使他不必被鞑子的甲兵包围,同时身后一名长枪手和镗钯手快速解决了一个朝鲜奴隶。
王猛踏前一步,脚下踩着血泥,滑腻之中带着粘稠的牵连感。他张大着嘴嘶吼着,但是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见,耳中只有各种不同声线的嘶吼和哀嚎声。他能从余光中看到身侧的旗队也在艰苦地前进,间或传来沉重的倒地声——肯定是某一支旗队的藤牌手战死了。
朱慈烺站在楼车上,看得额头直冒冷汗。在他的视野中,红色的大明官军与正蓝旗满洲甲兵,死死咬合在一起,红蓝交界线在前进和后退中微微变幻。每一次的变幻,只是十余步的进退。站在望台上远观,或许不过寸许。只有厕身其中,才能明白那是满地尸体,血流成河的修罗场。
“陛下!”李岩叫道:“满清的白巴牙喇!”
徐梁也在千里镜中看到了巴牙喇在向明军阵列的左翼移动。
“他们已经发现了我们阵列的薄弱处,”李岩道,“这是要集中兵力先行攻破左翼。”
“哼。朕好久没亲自动手了。今天没准儿是个机会”说完直接下了楼车,朱慈烺没来得及拉住,徐梁翻身上马。配军营的亲卫们,纷纷追了上去。
参谋部的大佬想要去追,却被留守的侍卫们死死的拉住。
“他们要干嘛?”朱慈烺问道。
曹化淳眯着眼睛看了看,小心翼翼道:“许是战局有变……”
谁都能看出战局有变。
集结了全队巴牙喇的满清军右翼。开始向明军左翼发动了进攻。
这些满清最为精锐的战士,身穿着两重甚至三重铠甲,以简洁高效的动作,如同步兵军阵前的藤牌手,带领着甲兵顶住了明军的进攻。毫无疑问,他们蓄力待发,只等待一个瞬息之间冲破明军阵列的契机。
徐梁纵马到了高燕的指挥位。
不等他开口,就见高燕迎上来道:“陛下!末将请求动用预备兵力。”
“准!”徐梁没有多问,在一旁看高燕传令。
高燕的汗水已经湿透了甲衣内里,整张脸上泛着潮红。他下令道:“命令:火器团立刻从左翼迂回,进攻满清右侧翼。命令:六百斤弗朗机炮与虎蹲炮。随同火铳局进攻,阻止满清突击。命令:预备营战兵预备司,增援左翼三团”
高燕刚说完,突然劈手拉住了传令的副官,一把抢过刚刚记录下来的命令,三两下撕成碎片。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高燕。不知道这位下将军营官发生了什么意外。
朱慈烺也颇为不解高燕的反应,正要安抚神情激动的高燕,就听到高燕以更加坚定和响亮的声音道:“命令。火器团和炮兵团,全力迂回我军右翼,支援一团!
命令:预备队一团,全部的增援二团。
命令:三团的预备队,支援二团团部。收缩左翼部队,斜后方向撤退!命令:一团,突进!”
……
“快!快!列队!”预备营教官们纷纷呼喝着。
配备的训导官挨着人问:“遗书交了么?遗书交了么?”
“没!我只会杀敌,不会战死!”当训导官问道王翊的时候,年轻的连长大声应道。
他中气十足,登时将所有喧哗都压了下去。
训导官愣了愣,借着这瞬息静谧。高声喊道:“我们都不会死!我们要让满清去死!”
“让满清去死!”整个连队都跟着喊道。
“让满清去死!”吼声波及到了其他旗队,越来越多的新兵通过嚎叫发泄初次上阵的紧张和恐惧。
当整个司都响起“让满清去死”的吼声时,一杆丈八将军旗从阵列旁驰过,旗下头戴明盔,身穿山文甲的下将军高燕对着这个司的把总叫道:“团长,你们跟我走!”
团长激动地敬了礼,转身吼道:“跟随将旗,出发!”
团长和连长们纷纷发出口令,这个预备司列成行军阵型,横列二十人,纵深十人的小方阵,紧跟着高燕的将旗往前行进。统一的脚步震得大地颤抖,甚至连进军的鼓点声都被湮没。
……
“陛下!高燕这是孤注一掷啊!”李岩不能干涉高燕的指挥权,急得跺脚。他满脸焦虑道:“他这是在赌满清和咱们谁先撑不住!”
“我觉得也有点这个意思。”朱慈烺微微点头。
李岩连忙道:“陛下!如今必须将部队抽回来,重新整队,重点防御,等待支援。把您的老王牌调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