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乃是军事都察院准将督察官,刘一手。”一个留着短须,双眉斜插入鬓的中年军官坐在营帐中间的正案之后,声沉如雷,气势磅礴。
在这书案之下,坐着个军装凌乱的一脸痞气的军官。别看其貌不扬,肩上却扛着淡金色的锐角十字星,竟然是个大校。
刘一手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道:“堂下军官自报姓名、军衔、军职!”
“末将王闯,新一师一团团副,大校军衔。”王闯瞪了一眼刘一手,有气无力很是嫌弃的道。
“坐正!”刘一手暴喝一声。他最看不惯这种散漫的军官,更诧异他竟然能累功得授大校衔,这在注重纪律和军容的新军中实在太另类了。
王闯看了一眼刘一手身上的督察官服,这才懒洋洋地坐直了身子,依照军容要求将双手放在了大腿上。
刘一手不怒自威,喝道:“十二月初四日,天津卫攻守战,是谁下令杀俘的!”
“都说了多少遍了,是我。”王闯应声答道。
“当时俘虏可有暴乱?”
“并无暴乱。”
“可有辱骂国体?”
“听不懂他们喊的什么。”
“那你觉得他们是在辱骂国体?”
“反正不出什么好话。”
刘一手盯着王闯,用铅笔在纸上写了两个字,画了个圈。坐在下手的书吏在纸上奋笔疾书,总算追上了进度,这才停了笔。
“既然俘虏并无暴乱,你也不确定他们是否在辱骂国体,你是凭何做出杀俘的命令!”刘一手喝道。
“他们可能会暴乱。”王闯道。
刘一手从一叠纸张中抽出一份,重重一拍:“随军军法官记录:十二月初四日,十八时二十七分接敌;十九时十八分结束战斗;十九时二十分下令捉拿俘虏,清扫战场。二十一时十分,下令杀俘。此记录与军令记录原件记录相符,你还有何可辩解的!”
“我又没不认。”王闯瞥了刘一手一眼,别过头去。
“从下令捉拿俘虏到你担心俘虏暴乱而下令杀俘。期间整整一时五十分钟,将近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的时间里,你没有解除俘虏武装、分营关押么!”刘一手一口气喝道:“若是你照操典行事,俘虏如何会暴乱!”
王闯大咧咧道:“我照操典做了,只是后来发现这些人各个孔武有力,我担心药效过了之后,无法制服他们。”
“什么药效!”刘一手喝道。
“总参军情司送来的五星级机密。我只有阅览权,若是有丝毫泄露,便是免职开除。”王闯笑道:“你去总参问问或许就知道了。”
刘一手冷笑一声:“我也不用知道。如此来,你只是担心俘虏暴乱,进而将之戮杀?”
“是。”王闯道:“按照操典,为了保证我军安全。图谋不轨的平民都可以杀,何况鞑子。”
刘一手又是一声冷笑,又问道:“有人供认,初四日二十时过,参谋长与你耳语,你们些什么?”
“无非是庆祝我此战告捷。”王闯道。
“他没让你杀俘?”
王闯正了正身子:“我下令杀俘是因为发现俘虏可能暴动,与其他任何人无关。我营参谋部不曾参与。更没有上报师部。刘大人饭可以乱吃,但是话不可以乱吃!我们前线在打仗,可不是让你们在后方扯皮的。”
刘一手瞪着眼睛厉喝道:“莫要撇开话题!本官问你,为何不上报师部?”
“时间紧迫,我怕药效过了来不及。”王闯道。
刘一手停了下来。这已经是王闯第二次提到“药效”的问题了,但这个问题又涉及总参军情司的机密。他脑中一转,决定避开这道“挡箭牌”。
“师部不知道你杀俘?”刘一手问道。
“我没上报过,不知道军法官过没。”王闯得滴水不漏。
“尸体你怎么处理的?”刘一手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