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战大队出门在外。都是战士随身携带数日的干粮、肉脯。在有条件的时候因粮于敌,实在不行了才会动用东厂为他们准备的“孤岛”。这也算是特战大队小小的骄傲。
虽然特战大队不需要宁远的粮食。但是绿营兵和难民们都迫切需要食物果腹。他们翻遍了城中所有可能存粮的地方,最终只找到了几斗陈粮,熬了一锅光可鉴人的稀饭,混了野菜,每人分食了事。
即便如此,也只是让一些人“幸福”地死去。
三月的宁远城,夜里也是滴水成冰,体弱一些的人根本熬不过去。
天亮之后,李守臣让绿营中还有战力的人换上了鞑子的甲衣,拿了兵器站在城头,作为了望。自己带着特战大队弟兄四散而出,一方面探查鞑子探马的位置,以此判断鞑子后队的位置和规模;另一方面派人去海边眺望,看看是否能等来水师舰船。
老天爷在与大明开了三十年的玩笑之后,终于正经了一回,如期将山东水师送到了觉华岛海域。按照最初的计划,高燕要在觉华岛西北的兴城河入海口借河海之势扎营,然后攻取十余里之外的宁远城。谁知道刚上岸,就碰到了李守臣派来的侦骑,径直一个急行军就可以赶到宁远布防。
宁远建卫是在宣德三年,当年的辽西走廊并不为明廷看重,因为它只是单纯连接京东和辽东的走廊。那时候的辽东还稳稳的在大明手中,建州女真还在努力冒充金国遗民,以归附大明而自豪。
即便如此,宣德五年建成的宁远卫城也有内外两城,九里周长,即便在内地也不算小城了。百年之后的隆庆二年,这座宁远卫城毁于地震。辽东事起之后,又于原址修建了如今的宁远城。在孙承宗主辽鼎盛时期,宁远城有军民五万户,屯垦远至五十里之外,商旅辐辏,为关外一大重镇。
高燕一向雷厉风行,问明军情之后立刻派出了营中探马,旋即点起上岸的头批部队,轻装奔赴宁远城。这也是有了军衔之后的好处,虽然下船之后建制有些混乱,但是军官一声令下,士兵仍旧知道该听从何人指挥。
这支率先出发的三个局,在半个时辰之后就看到了平原上的一座雄城。
“城高三丈,城基也宽三丈,顶上宽二丈六,城垛高六尺。四角有炮台。”李守臣亲自迎了出来,与高燕相互见礼,同时向萧将军介绍了一番宁远城的城防情况。
“外面看看都还好,只有些地方的包砖给虏人拆了去盖房。”李守臣道:“不过城内比较惨些,除了钟鼓楼还在,就城西有些零星逃过火灾的民居,现在收拾出来给难民住了。”
“这个无妨,我们带了营帐。”高燕看着城墙,眉头紧凑:“这炮楼还是不行,城门又是外凸,不便守御。得建空心敌台才行。”
“只要你有粮食,劳工都是现成的。”李守臣赞同道。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见识过了内凹型城墙的好处,再看这种正正方方的城池,就有些不满足了。当年戚继光在蓟镇防蒙鞑的时候,发明了空心敌台,就是在城墙上搭建一个延伸出去的台阁,造成内凹防御的效果。这也成了救急之举,无论是袁崇焕守宁远还是陈永福守开封,都用过这个办法。
“粮食多的是,就是还没来得及运。”高燕道:“等会看看这些难民能不能走,若是可以直接送到海边去就食。”
“也是个好办法。”李守臣眯眼看了看太阳,道:“萧将军先巡视一下宁远城吧,附近的地形地图我也都留在这里一份,然后我部就先走了。”
“有劳李大校了。”高燕微微欠了欠身,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这些难民若是有走散被鞑子抓住的,泄露了贵部的情报,该如何是好?”
“他们能泄露什么情报?”李守臣笑道:“无非就是说我们扮成鞑子罢了。我还担心鞑子那边不知道呢!”
高燕心中一转,登时明白过来:鞑子不知道明军是扮作鞑子,固然可以瞒天过海;鞑子若是知道有一支明军扮作了自己人的模样,那岂不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正好让李守臣浑水摸鱼,甚至贼喊捉贼。
“好胆魄。”高燕也由衷赞道:“能得识左营官,实在是萧某幸事!”
“将军谬赞了。”李守臣谦虚一声,脚下却没有放缓。
今日那一百鞑子没有出现,显然是与那五百大队合在一处,是以耽搁了。如此一来,等那支虏兵到了,难免要小打一阵。
“鞑子虽然看似在关外没有大军,但他们原本就是兵民一体,一旦有事,各屯征召,还是能拉起一支万人以上的队伍。”李守臣提醒道。
高燕也做过关外的功课,不以为然道:“他们只是以个人武勇为凭借,碰上如我等精密操练出来的大军,根本不堪一击。而且当年袁崇焕以两万兵、三十门炮,守此孤城都没让老奴六万人马打下来。我新一师这回头批运来的火炮就有六十门,还有近万条火铳。要想破城,除非鞑子倾国而来。”
李守臣笑了笑没说话。他知道高燕的新一师奔袭天津,以一个师的兵力顶住了鞑子十数万大军的强攻。虽然没有亲眼见到当日战况,但是听说新一师几乎换了一半,可见此役的激烈程度。
如今鞑子兵分两路出关,其主力走的是喜峰口,用以威慑蒙古。仅仅靠两白旗,最多也就是发动三五万大军,就这还需要大量乌合之众凑数呢。新军军的所向披靡已经证明,战争中乌合之众造成的危害,远高于其战斗力产生的效果。
“主子,前头就是宁远城了。”
吐着白雾的余丁快步回到主子身边,低头哈腰报告“喜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