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子弹飞里有一句经典台词,正经人谁写日记。
徐梁发现,自己竟然莫名其妙的正在向不正经人靠拢。
不过为了后世子孙,徐梁还是准备写一本关于自己治理国家的经验,因为自己身逢乱世,以中人之姿走到今天非常不容易。
而自己从政治小白到现在处理国务井井有条,很多经验都是值得后人借鉴的。
当下徐梁便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写下,“产生问题没有关系,再大的问题,也可以通过迂回的方式解决。比如我曾经许诺过不杀代善,然而一旦在献俘的问题上让步,那么在无数的百姓面前,他们势必会进入必死的处境。如果我杀了他们,我如何给前线的将士以信任?”
很多话,在徐梁看来,哪怕是在资治通鉴之中,都能听出茧子来。可到了事情到了眼跟前的时候,又该如何处理?
很多东西是学不来的,他需要太多太多的悟性。有的时候,徐梁甚至以为帝制,是一个危害帝国统治的东西。
因为他无法保证每一个皇帝都不昏庸,都能做到起码的中人之姿。而皇权又是平衡国家种种势力中极其重要的一环。
神宗皇帝在资质上未必比得过世宗皇帝,但是对于大臣们来说,他们显得更为难拆,为何?显而易见的是,虽然他的做法很极端,但是他却拥有像是张居正这样的政治家作为自己的老师。
徐梁最多教导字的儿子,如果老天爷多给他几十年的寿命,甚至可以侥幸教导一下自己的孙子。
孙子的儿子又有谁来教导呢?如何保证子孙的资质一般的情况下,最大程度上的让他进步?
所以徐梁觉得自己留下的日记非常重要,甚至将来他们在处理国务的时候,很多情景都可以找到重复的情况。
因为治理国家,大抵也就是那些政治关系而已。
就代善的生死问题,在徐梁眼里根本就如同灰尘一般,作为帝国的掌舵人,如果纠结于一两条人的性命,那就是愚蠢。纠结于信义,那就是迂腐,但是他必须保证各方面的平衡。
以及时刻保持对下属的正激励的状态,在制度的准绳之上,激发他们的正面道德、荣誉感。
徐敬业被徐梁单独约见,很快两个人便白龙鱼服出宫。
在城外五里地之外的一座凉亭里,代善父子已经换上了明人的服侍,戴上了假发和网巾,在他们身边儿放着包袱,那是他们回辽东的干粮和盘缠。
“朕既然说过不会杀掉你们,就不会食言而肥,现在朕便放你们走。”徐梁对着眼前的仇敌淡然道:“只是我另外找人顶替你们,回到辽东之后,你们该怎么做,心里头通透吗?”
代善领着儿子跪在地上磕头道:“没有想到中原的帝王竟然信义至此。我等回到辽东之后,必然会隐姓埋名,从此不问世事。”
徐梁点了点头,对周围的侍卫说道:“给他们路引、身为凭证,马匹,让他们走。”
代善父子不敢久留,生怕眼前这位年轻的帝王改变想法,连忙起身离去。
徐敬业看着两个人离去的背影,心中感情很是复杂,他一方面仇恨满清之人,希望他们死,另外一方面对于陛下放过这两个人的行为,又感觉很是钦佩,遂在徐梁耳边轻声说道:“陛下,若是让其他人知道,他们没有死,对您的声誉怕是会有所影响。”
“我知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不然朕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徐梁叹息一声说道:“只是我的尊严和信义都不值一提,可毕竟是你们答应过他们,朕如何能忍心袍泽的信义丢失呢?”
徐敬业眼中含泪,见陛下已经悄然远去,翻身上了战马,徐梁扭头喊道:“回来。朕让你去了吗?”
徐敬业却自从投靠徐梁之后,第一次违逆徐梁的命令,从亲卫手里抢夺战刀,不消一盏茶的功夫,徐敬业提着两个血淋淋的的包裹回来。
徐敬业将两个人头放在一旁,单膝跪地道:“陛下,末将违抗圣命,甘受军法!”
徐梁缓步上前,扶起徐敬业,沉声道:“在战阵上你我兄弟袍泽并肩作战,朕安坐龙椅,靠得还不是你们的浴血拼杀,如今又保我名声,我如何能够罚你?此事全当不曾发生过,谁也不许再提!”
徐梁看了一眼身后的邵一峰:“你亲自去收拾干净。”
邵一峰抱拳而出,带人前去处理代善的尸体。
在场侍卫之中,终究有人口风不紧,数十年后将这则轶事告知了儿孙,也因此成为后世流传甚广的“君臣相得”的典范。
只有阅读了徐梁日记的后世帝王储君,才知道代善和博洛的干粮和椰瓢中,早就下了剧毒。这就是徐梁要邵一峰亲自去处理的缘故。
而且即便两人十分谨慎地不肯食用干粮和水,他们也躲不过锦衣卫在前方的伏击。
即便是代善真的如有神助一般回到辽东,锦衣卫的暗杀令也先他们一步到了。
当然,现在这个结局是最美好的。
……
早在新二师返回京师之前,鸿胪寺已经告示文武百官具朝服,诣午门前行庆贺礼。这则通告同样传到了会同馆——如今已经挂上了交通总署的牌子。
王在希本来只能以随员的身份站在午门之下的一个偏僻角落参与观礼。万幸的是,朝鲜在北京的第一人——两班出身的大使竟然因为天热吃了变质的食物,上吐下泻不止,最终被送去医院救治,于是就空出了一个上午门观礼的名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