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万里无云的晴天,四月份的北方仍然寒冷,樱花在扑簌簌往下掉,街角混乱杂货店门口,拴着绳子的小狗用力汪汪叫。
明队一席黑衣黑裤,剪短了头发,踢踏着帆布拖鞋。卫衣拉链拉到下巴顶,帽子遮住眼睛,脸色极为的苍白,戴了一副大大的黑色口罩,墨镜也架在鼻梁前。
她应该是去买日用品,十来块钱,明清从袖子里拿出钱包,翻了两下找出两张十块钱的钞票递了过去。卖东西的胖阿姨就跟看神经病似的打量着她,找了钱,袋子也随意往她面前一丢。
明清没接住,袋子啪嗒掉在了地上。
因为那个时候的小城镇,没人会愿意接受一个人套在套子里生活,都会把她当成怪人。明清过去是多么高傲气盛的一个人,她拥有一切骄傲的资本。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却在袋子掉落在地上后,愣是站在那里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
胖阿姨摔门,关上了店。
明清蹲下身,蹲在地上看了一会,目光越过杂货店摆在外面的饮料冰箱,看向更遥远的海岸线。
浪花滚滚,往前翻涌,擦着不是那么金灿灿的海滩。
许久,她默不作声,将袋子给提了起来,拍拍衣服,压低帽沿。
往回走。
大概是搭建了无数遍心理建设。
就是这么一个小举动,杜晓东忽然就绷不住了。他忽然就扔了手里买来的探望大礼袋,蹲在电话亭旁边,默默地哭。每次世锦赛结束,四五月份,队长都应该穿着冰鞋,带领大家在训练基地驰骋冰场、锣鼓喧天地进行着下一轮的训练。
现如今,一切却都成了这样。
杜晓东觉得自己没脸见明清,可越是没脸,那件事他就越是说不出口。后来他自己退役了,以为时间久了他能建设好心里防线,能够有那么一天鼓起勇气,承认当初造下的罪孽。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份勇气,却也随之越来越淡薄。
越来越不敢见队长,那件事的真相越来越难以启齿,他在怕,不知道怕什么,明明他都退役了、过的也相当狼狈,承认了就可以还给队长一个清白,也不会让他的生活变得更好。
就是,没能说。
再后来,周公子突然就找上门来。
俊秀淡雅的男子,提着一纸袋的冰面监测资料,站在他面前,用两根骨节漂亮且修长的手指夹着烟,不抽,尔后辗转其它手指,熟练随意把玩。
漠不关心,眸子里透露着疏离,说出来的话却像是一记记重锤,砸在他的心脏上。
周衡轻飘飘地说,
选拔赛前一天晚上的冰面,被人动过手脚。
杜先生,当时你并不在家,高敏也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