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雍在早晨约见过于虹妍后,午时回自宅,在院里看见谢沛的车。
开窗后的客厅弥散了一些厚重的烟气味道,谢沛沉默着坐在沙发上抽烟,用手落弹烟灰的时候才抬眼看向江雍。
江雍坐在他对面,说道:“阿沛都应知道了罢?”
“……我一早就说了伶子做不了这件事。”
江雍也顺手把谢沛扔在桌上的烟盒拿起,在桌面上轻敲一下抖出一根烟,点燃吸入一口后夹在指间。
这才回道:“眼下是有点麻烦。”
谢沛似乎在他没有回来之前就一直没能冷静,现在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得谢沛问道:“江哥难道就没有想过在和陈一乘摊牌前的后路吗?就没有想过伶子根本回不来吗?”
江雍无言,兀自抽烟。
“的确不能在她回来前直接找陈一乘摊牌,这次的结果也确实出乎我的意料,但眼下就算有八成的把握也决不能冒险,就是这样才麻烦了。”江雍认同着谢沛的话,吸进嘴里的一口烟直接烧去了一大截,“珠港的林老板已经就位,尹家那边也同意调利息,只差尾崎主动上勾,还有陈一乘……”
“没时间了。”
“得让陈一乘吃下这个闷亏,不然……”
谢沛并等不到江雍把话说完,直接打断了他:“江哥不觉得这样耍陈一乘会让伶子根本活不到那个时候?!还是你认为让夜蝶那个女人去糊弄陈一乘就一定会让他乖乖配合我们?!”
江雍的眼睛似是和缭绕的烟雾融为一体,是一种诡秘的蓝。
呼出一口缓缓的烟气,江雍平静地回:“阿沛应需冷静些。”
谢沛直接把没抽完的半支烟掐灭在已经有一小堆烟头的烟灰缸里,啐骂道:“操他妈的那个于老太婆到底是干什么吃的,杵一杆枪的场面没见过?!几句话就能把东西交出去也是见了他妈的鬼!”
然后站起身,对江雍说道:“我带人去渠县。”
“伶子回来之后让她跟着我,她的什么事都归我来管。”
谢沛很快离开了。
江雍同样把没抽完的烟按在烟灰缸里,面无表情地看着承受了一些力道的脆弱烟头在他指尖弯折压瘪。
……
玉伶在回到陈一乘的独院后又睡了一整个下午。
要是照着这个节奏来,恐怕她日日都无事可做,光陪着陈一乘上床然后便像这般睡成死猪一头。
起床后的玉伶照着那个小士兵说过的话,衣角扎进裤子里,裤脚收在靴子里,然后把束不起来长发拨在耳后。
这套是陈一乘新给她的,尺码要更小更合身,穿起来对着镜子一看,原本蔫气疲累的自己果然要精神很多。
挺胸收腹、端正仪态之后好似也能去院坝里学着那些兵装模作样地跑两圈。
她默认自己是不被允许出去的,即使陈一乘并没有对她说过这种事情,也没有让人来看管她。
可这个独院都在集团军的营地里,她这样一个女人走去一个地方的下一秒钟估计就记录备案了,只要陈一乘想知道便能随时知道,她无法贸然行动的同时也根本没有禁她锢她的必要。
以前听一个被某个军部长官赎身又回来派乐门继续上工的姐姐侃天,说她的那个老板抓她偷男人都让他的兵把她出门的时间记录到了分和秒。
……当真可怕。
日影西斜。
玉伶在院子里蹦蹦跳跳走了两圈后便听见有人敲门。
她是想再见到中午那个别扭的小士兵的,叫他看一眼还有哪里不符陈一乘的规矩,好好改了来讨她的这位老板的欢喜。
可开门时见着的兵已经不是那一个了。
来人的年纪应是比陈一瑾要大些,可能二十好几,是年轻的。
但持重内敛,面无笑意,目不斜视,只和玉伶淡淡打了声招呼就把食盒递给她,然后接过玉伶提前收拾好的午间食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