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陈一乘说这午后的小院里会有几个医务兵过来照顾陈一瑾,玉伶想起她晾晒在院子里的小衣,怕旁人看见,早早收起来。
洗了再穿似乎是多此一举,玉伶今早急忙换衣的时候才注意到陈一乘给她备了好多套。
玉伶解了晾绳,取下来的亵裤已经干了,可绸质的肚兜却意外地摸起来硬硬的。
翻过来一看,全是些干涸硬质的乳白色的斑和点。
玉伶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确认陈一乘没在附近。
陈一乘现在应是在卧房里,看能不能等到陈一瑾醒来,醒了好让他用些餐食。
玉伶盯看那些斑痕半天。
这怕不是……
玉伶才明白过来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想起以前她帮夜蝶丢掉的许多旗袍上面就有这玩意儿,说是难洗,强行搓来坏的都是自己的衣裳,不如直接扔了好。
脸青一阵白一阵之后又开始莫名燥红。
他真是作践自己的时候都改不了耍流氓,还留在这里存心故意地叫她知道。
玉伶把这件肚兜暂时压在东厢的一个储物柜下面,得找个机会像是处理那贝壳手钏一样埋了。
可不能让陈一乘瞧见。
他看起来是个作风大气果断的军长,却也是个心眼小脾气燥还记仇的,气着了不爽利尽来折腾她,怕是又哄不好不说,横竖倒霉的就她一个,也不见他去为难别人。
……
玉伶近来被陈一乘指给了一个通讯处的女指导员,在跟着她练写字背诗书。
陈一乘早晨午后前脚刚走,这位姨就会过来,同她在院子里讲书,陪她练字;晚上陈一乘还会考她学了些什么,抽查抽问,也会顾及病中的陈一瑾,这几晚就是清清白白地抱着她睡觉,难得舒适。
玉伶乐得去学,这种监视她的法子其实没有什么不好的,日日听故事打发时间也快。
但陈一瑾这大病一场好似替了一颗心,不像他这个人。
他能起身了也是早出晚归,背着他的画架子不知去哪搭个棚画画写生,偶尔玉伶撞上他早回来,也是点头就过,不多说一句话。
不是那种眼高到看不起人,也不是故作的疏离冷漠,就是萍水之交的彬礼,倒真像是个有教养的官家少爷。
只是这教玉伶的刘姨怕是错以为她是陈一乘指给陈一瑾的弟媳妇还是别的什么,反正每次陈一瑾要是在家就会故意叫他到跟前来,许是乐意看他俩多说几句话。
不然陈一瑾就匆匆忙忙走了,根本不带搭理人的。
可就算他被叫过来,也就点到即止地写几个字,讲一两个典故,没有刘姨乐见的那种隐晦之中的郎情妾意,哪怕是一方有意,都恁是没瞧出来个一星半点。
这日下午。
刘姨刚对玉伶讲完魏王曹丕和鄄王曹植的世子之争,后曹丕篡了献帝皇位自己做了皇帝,几乎要对一母同胞的亲弟弟赶尽杀绝,数度贬黜。
刘姨说到这里便打住不说了,转而问玉伶:“……小丫头可是不喜欢那位弟弟?”
她突然这般问来还叫玉伶在想曹植的事情,回道:“怕是曹子建做了皇帝也不一定比他哥哥差罢?”
“呀,不是,我说的是这陈家弟弟。”
玉伶愣愣神,才明白过来她在问什么。
但玉伶不会往自己脸上贴金,陈一乘都没和这位刘姨说她是他的女人,她自然也不会添油加醋。
于是只摇摇头。
可能是出自自个儿喜欢撮合青年人的兴趣,刘姨鼓动玉伶道:“女追男隔纱呀小丫头,你的模样我都觉得标致,这弟弟不可能不喜欢你。”
“军座是怎么和你说的?他都把你俩放到一个屋檐下了,天天看都还能对不上眼?怎么就不成事呢?”
玉伶只差哭丧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