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
玉伶在此时下车。
拘谨地关上车门,像是把唯一的后路断了,可同时却连看陈一乘一眼都不敢。
她只敢看那时不时抬起又落下的马蹄,看着马鞍脚蹬处陈一乘的黑色长靴。
陈一乘戴着皮质黑色手套的手抖了一下缰绳,让马朝她走近了两步。
那匹马同他的主人一样傲气,打了一个响鼻,许是不屑看见玉伶这幅怯弱到快要发抖的模样。
陈一瑾此时迈开几步抢到玉伶身前,他应是比玉伶要更熟悉陈一乘的脾性,以至于他现在几乎快要语无伦次:
“昨天的那些事都是我做出来的,那些话也是我说来气你的胡话,她一直规规矩矩什么都没做错……”
“大哥你要我去学去做什么都可以,不要为难她!”
陈一乘的面色更加阴恻,目光跳过陈一瑾只看玉伶,问道:“要走?”
站在陈一瑾身后的玉伶抬眼看向他,犹豫片刻,还是点了头。
“何故?”
冰冰冷冷的调调,就像此时此刻掉在她面颊上凉凉的几滴雨水。
她仅仅只这般和陈一乘对视了一眼,便撑不住了。
玉伶的视线下移,落在他的黑色皮质手套上,他正用那只手拿着枪,黑漆的枪身在没有阳光的阴天也能寒光乍现,和他现在的面无表情是同一个感觉,都让玉伶感到渗人无比,冷汗涔涔。
枪口并没有对着她,但好似只要她说的东西不如他的意,他便会当场开枪让她喋血身前。
玉伶别无选择,只能把自己先摆在一个更有利的位置上,眨着因为睁眼太久而干涩的眼睛,蕴出一些圈在眼底的泪,说道:
“军座,是玉伶不知好歹,不识您的抬举。”
“而且玉伶知羞知耻,昨晚已经……已经……”
玉伶说着便哽咽着,可陈一乘仿佛没有耐心听她来迂回装可怜,直接打断了她。
但他却说道:“怀瑜的事情暂且压下不提。”
玉伶完全没有料到他似是坦然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又听得陈一乘问道:“如此,还走是不走?”
玉伶再次看向他,抬眼的瞬间眼泪便从她面上滑过,本就习惯了那些娼妓手段的她已经改不了这种故意和做作。
泪水模糊视野的时候,也好似把陈一乘看向她的无情目光也一并柔和。
他的包容总是让她无地自厝,无故反省。
心莫名地拧紧了,口中下意识地说出了连自己都讶异的话:
“军座有挂心铭记珍惜到如今的何小姐,当知这种感情是割不断也戒不掉的,玉伶自知比上她,犹如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玉伶垂眸,已说出的话自然是泼洒出去的水,顿了顿才继续道:“况玉伶心里也有一人。”
“玉伶甘愿为了她赴死偿命……”
头一次听见玉伶提起心上人的陈一瑾震惊地回头看向她,急急打断她的陈情,问道:“是谁?Fernando?还是那个姓谢的?”
玉伶没答,她自知她的欺骗定是挫了陈一乘的骄傲与尊严。
毕竟她拿这一套哄了他许多遍才告诉他心里另有其人。
可能要死在今日此时了。
大姐……
“玉伶走还是不走,自然是军座说了算。”
她闭上眼说出这句话。
伶伶和大哥之间应该大体上算是没有谎言了,加更放在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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