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认为陈一乘是专门回来想要亲手掐死她。
好在陈一乘只是捏住了她的下巴,撇过她的头,看清她脸上似笑非笑的得意表情,平平问道:
“哦?那我待你好是不好?”
“……比他如何?”
玉伶顺着扭头的姿势微微后仰,贴住他的脖颈,吐温息,说俏语:
“沛爷呀,才不会锁着玉伶,想往哪走他还能体贴着送我一路。”
“可是军座,您得晓得……玉伶的客人哪只这位爷呢。”
“您要我断,那就断了呗,玉伶再也不和他上床……”
玉伶的话还没说完,陈一乘便用了手劲,她的整个身体几乎顺着他甩开的力道往前趴去了前座,脸差点迎面撞上椅背。
可就算如此,他还是要固执地抱着她。
陈一乘又再度将玉伶拉近,重新将下颌靠于她的发顶,温声道:
“那我一个个帮乖乖断得一干二净,如何?”
他这不留情面的动作与他柔声说话的语气简直就像是两个人。
玉伶方才在为他强行锁她的事情赌闷气,现在才觉得今日的他当真是万分古怪。
又听得他道:
“澜帮的谢龙头私摊红丸的生意,手底下的人黑吃黑动了手,死在了洪本港仓。”
“乖乖过几天可要仔细读一读报纸。”
玉伶心下一惊,忘了刚刚的教训,下意识地想要往后看去,却又被陈一乘摆正了头。
“……担心他?”
“我既然专门在这里候了他,乖乖应是知道我的意思,还看他做什么?”
陈一乘现在每说的一个字都让玉伶感到毛骨悚然。
她的赌气在他面前简直就是小孩子的把戏,就是仗着以前他的无数次宽容来为非作歹,叫她以为他真的会没脾气似的迁就她的所有。
她本来以为这就是她和陈一乘之间的事情而已。
玉伶现在心上的头一个念头想的便是谢沛身上的伤势。
今早他还在发烧,药也刚从医生那里拿到,不知吃了没有,而陈一乘明显是有备而来……
她才意识到,她不仅太过天真,而且……
自己也没有臆想的那般憎恶谢沛。
至少不想也不愿他去死。
远处仍有一些听不清的争吵动静,玉伶一下就能从杂音里辨清谢沛的嗓音,搅得她坐立不安。
但碍于连她回头都不让的陈一乘,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安安分分地窝在他怀里,收起她那点微不足道的脾气,认份回道:
“……军座怎么做都好。”
陈一乘只平淡地回:
“本就由不得你,当时说好的。”
玉伶在不断地胡思乱想,也记不得他说的“当时”到底是哪个“当时”,冷汗渗透了内搭的衬裙,黏黏糊糊地粘在身上。
现在她倒宁愿来的人是江雍。
但江雍怎么可能单单为了她来追着她跑,简直是谬论。
玉伶铐在背后的手在不住地拧动着陈一乘外套上的一颗衣扣,心里惶恐到几乎要尖叫出声。
手腕则不经意间触碰到了他腰间配着的皮革枪套,冰凉的触感让她立刻幻想出了谢沛倒在雨中血泊里的惨状,像是近在眼前一般迫使她不忍见而紧闭眼睛。
玉伶什么都没考虑,心里有个念头就着急对陈一乘道:
“军座……这件事也算有玉伶的半遭。”
“我会和他断了的,您让我亲自来同他说,余下的军座想做什么都行,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