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立心看着手机上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出来有些别别扭扭的消息,思考了一分钟。
消息是魏寻发来的,他问,“陆隽霆后来怎么样了?”
叶立心缓缓敲下,“你走了以后,他就躲在你坐过的地方,不让人接近,也不吃药,坐了好几天。”
“我这辈子第一次见到陆隽霆崩溃大哭,吓死人了。”
“边哭还边反反复复地念叨,说他做错了。”
“不过这两天应该终于稳定了,我不在那边了,要不你直接问问他?”
关了手机,叶立心潇洒下班,陆总,你可别说我没帮你。
魏寻自己的发情期在那天被叶立心接走之后,倒是只用了一天就过去了,也没有之前辅导课上说过的那种濒死,他也没有细究这种差别的原因。
这几天身上的反应也越来越弱了,手环已经调回中档,他从书桌前抬起头,手上还夹着笔,窗前的月亮已经满了四分之三,还有几天就是中秋了。
魏寻抿着唇,想如果不是因为他去了之后又打退堂鼓,陆隽霆也不会白白又多受一重折磨,易感期无故又被拖长。
这个时候适当地问一下他,比较好吧?这样比较礼貌吧?
他手上一字一字地打好,删删改改,点了发送。
从他易感期开始,这是魏寻第一次主动联系陆隽霆。
也就几秒钟,电话就打了回来。
魏寻看着手机在桌上发出不停的震动声,手指缩进掌心又放开,接了起来。
“喂。”
“是我。”对面说。
“嗯。”听这声音,看来已经没事了。
短暂的沉默。
“你……”
“你……”
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又在听见对方的声音后落下。
魏寻某根心弦忽然颤动了一下,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酸。
“你先说吧。”魏寻说,毕竟是人家打来的电话。
“我易感期昨晚结束了。”陆隽霆说。
他停顿了下接着问,“你回奶奶家了?”
“嗯。”
“叶立心说你只在医院呆了一天,回去后,还好吗?”
“还好。”
陆隽霆完全不提魏寻又一次把易感期的他扔下的事,让本来只是有些酸涩的魏寻又多了一点点愧疚。
“我那天,不是故意的……”
对面无声了一秒后,说,“我知道。”
“是有阴影了对吗?”陆隽霆问。
“嗯…可能吧…我也不知道……”
“对不……”
“对不起……”
两声对不起同时响起……
片刻后,听筒另一侧传来陆隽霆低沉平静的声音,他说,“魏寻,你不用勉强自己,你怎么对我都可以,没关系。”
陆隽霆听起来无坚不摧的,完全感觉不出来他经历过什么非人的这么,有些伤口还在发炎,此刻还在低烧。
虽然他不说,但魏寻联想得到。他捂住听筒,吸了下鼻子,他真的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要心无挂碍地和陆隽霆分道扬镳。
他去解决陆隽霆的易感期是因为他人好,他大度。
但他逃了,真的只是心里创伤带来的生里反应吗,他看着陆隽霆生不如死的样子,那里真的一丝一毫要报复他的心思都没有吗?
可是,不管有没有,他听见陆隽霆这句没关系之后,心里最后一点东西被发泄掉了。
轻飘飘地没了,只剩下陆隽霆易感期里枯槁绝望的眼神,在魏寻每一个辗转难眠的夜晚出现。
魏寻抬手擦自己的眼泪,不敢说话,怕露出哭腔。
他听见陆隽霆似乎犹豫了一瞬之后开口说,“我能去看你吗?”
还没等魏寻拒绝,陆隽霆又说,“手环里的药剂也该替换了吧。”
“小寻啊,下来吃西瓜。”
门外忽然传来了奶奶叫他的声音,魏寻知道奶奶不会突然闯进门来,但是还是有一种被抓包的感觉,他匆匆忙忙地,在一句“我先挂了”之后,就摁掉了电话。
通话中断,他才又意识自己反应太大了,又给陆隽霆发消息,“对不起,奶奶叫我,改天再聊吧。”
陆隽霆拍了一张家里厨房储物间新进的一箱芒果的照片,看窗户的景色,像是刚拍的。
他问魏寻,“这周末可以吗?新到的这批,很甜,带一些给你。”
好像不因为药剂,不因为吃的,没有正当理由,魏寻就不想见他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