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美人位份太低,八皇子尚未封王,叶煊当时假装重伤昏迷,赐封的圣旨就是在以前皇帝封的王上面加工了一下,八皇子就暂且按下了,只给丽美人抬成丽姬后,等着八皇子定了封号之后,再一起追封王太妃。
前面事情太多,他忙起来就忘了,如今八皇子主动请封倒是好事,只是不知道该用什么封号算了,这些留给礼部去摘定吧。
敲击的声音一停,叶煊一抬眸,发现八皇子跪在那里,眉毛一飞,你慌什么,我又没打算怎么着你,起来说话。
叶烛战战兢兢的看了他一眼,因为叶煊眼底逐渐浮现的不耐,刚离地一公分又飞速的坚定的跪了回去。
不了不了,我突然想起来我最近坐的太多,屁股疼,太医说这些天最好都跪着,嗯,跪着舒服,七哥你说吧。叶烛硬着头皮扯出一抹尴尬的笑。
啧。叶煊嫌弃的一咋舌,对穆逢春使了一个眼色。
穆逢春立刻上前,也没见他怎么动作,就出现在叶烛面前,单手将他扶了起来,苍白清秀的脸上衔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尖细的嗓子压低了一些,阴柔的说道,八殿下还是坐着吧。
然后将他强行摁进椅子里,完全挣扎不能。
叶烛茫然的眨了眨眼,后知后觉的红了脸,羞耻的想:他难道就荒废武艺到了这个地步?还是七哥身边连个小太监都如此深藏不露?
等到他们说起正题,叶烛才知道他是真的冤枉七哥了,他七哥没想把他怎么样,于是嘴里的陛下又变成了一口一个七哥,态度也自然亲昵了不少。
其实我娘亲身体不好,不能舟车劳顿,而且京城如此繁华,我是真的舍不得离开这里。叶烛笑着随口说道。
叶煊也就随口接,那就留在这里。
叶烛一愣,眼睛骤然放光,真的可以吗?
可以,你年纪尚小,若非先帝亡故,也没到你封王的时候。叶煊对这事可有可无,不管叶烛有没有野心,留在京中都威胁不到他。
说不定还能成为一条退路呢。
于是他直接道,封号由礼部拟定,你可以选一个你喜欢的,封地我暂且不给你,齐王离京后,王府就空下来了,我将那府邸赐给你,你和王太妃若是在宫里待得不舒服,尽管去那里住。
叶烛惊喜极了,连忙的谢恩,谢七哥!
行了,没事了就回去吧。叶煊起身要离开,刚跨出门,又扭回头来狠狠瞪了他一眼,以后,叫相爷!
不准叫他小先生,这是我的!
第61章
先有豫王逼宫,后有齐王叛乱,高太尉一脉亲系尽数伏诛流放,徐国公一派官员处置者众。先帝亡故不过数月,方才入春不久,寒冬刚逝,朝中官员就空了一半。
如今事态平息,正是百废待兴之时,丞相谢玉舒提出诏各洲省六品以上官员入京述职,增开科举填补空缺,陛下听之,分开科举武举。
任吏部尚书李寻真为科举主考官,刑部侍郎谢文谨、国子监祭酒赵允升为监考;武举主考官委任长卫将军黄莽,监考为御林军统领李泰安、骠骑将军多伦赫,特设一位通达政官,代替皇帝监管各级官员,并无实权,由太监穆逢春担任。
此令一下达,京城的四月终于热闹了起来,谢玉舒空荡荡的相府也终于被回京的同僚们竞相拜访。
叶煊歪靠在龙椅里百无聊赖的翻看着奏折,浑身的气压有些低:无他,近些日子,谢玉舒每天下朝之后,就被同僚约去吃酒聚餐。
谢玉舒十五岁便入朝为官,他脾气温和进退有礼,同僚们都对这位年纪尚小的谢清和很有好感,不过谢玉舒从不结党营私,所以跟京中的官员保持距离,一般聚会吃酒都不会去。可如今邀请他的这些同僚不一样,这些要么是他在庆州为官时的下属,要么是他的同学,或者是他同学举荐的后生。
不管是从哪个方面考虑,他都是该见见的。
而且谢玉舒也想见见,正好可以挑选一下,朝中空缺的那些位置,有哪些人或许可以往上坐一坐。
然而令谢玉舒尴尬的是,他每次打宴会上一瞧,自己这个官位最高的,反而是年纪最轻的,不少肚子滚圆胡子发白的官员端着酒盏以晚辈之力向他敬酒,谢玉舒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像谢玉舒这种十九为相的天才世间少有,大多数十九岁都还在考秀才,比如姜鹤,他十七八高中探花郎,入了翰林院两年,然后派往淮南为县官,如今为淮南知州,已经可以说是官运亨通,那些同僚中佩服的人了。
七年官场,就在四十岁之前就坐到六品官员的,已经是人中龙凤,这些人大多数有一个特点,能力出众,但没有资历没有人脉。
谢玉舒稍微一试,就很快能分辨出哪些是心有沟壑,那些是沽名钓誉,每找到一个有志之士,他总是很开心,于是在宴席上就多喝了一些。
近些年他酒量好了不少,而且很克制,六分醉就绝不再喝了,但是每次回府洗完澡后,被热气一蒸,六分醉变八分醉,他直接就睡了。
总之就是如此,叶煊已经足足有三日,未能见到清醒的谢玉舒了。
泰安从外面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他啪的将一本奏折砸在地上,嘴里冷笑着低斥,朕看这些官员在位置上都待得太舒服了,早晚得把他们的脖子给砍了。
泰安低头看着那摔散的折子上,也不过就是李尚书汇报了近期科举的近况,没什么出格的,顶多言辞谄媚了些。
他抿紧嘴,强烈的直觉在脑子一过,觉得有什么事还是等会再说比较好。
然而叶煊一眼看到他,并不打算放过他,让你跟着他,你怎么回来了?
泰安沉默了片刻,还是回答,相爷回府了。
哦?叶煊眼睛亮了亮,嘴角扯出一抹笑来,随手拿起面前的折子,装作随意的道,今天倒是没去喝酒了,晚上赏他。
泰安欲言又止:
叶煊看了他一眼,取朱砂笔在奏章上批阅,语气还是温和的,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干什么。
相爷,是没去外面喝酒。
叶煊手一顿,朱砂在纸上落下一个晕红的点,他倏然抬起眸,你这是什么意思?
泰安低垂下头,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才继续道,姜知州回京了,谢相主动邀他入相府一聚,相府的仆人去了城南的酒肆买了几坛上好的烈酒,我方才离开相府的时候,谢相已经醉了,抱着姜知州不撒手,邀他今夜抵足而眠。
叶煊咔擦一声,直接把笔摁断了,他面无表情的松手,断裂成两半的毛笔被一起摔到地上,笔尖的朱砂抖落一条赤色的圆点痕迹。
姜鹤同意了?
泰安沉默的点头。
呵,好大的胆子。叶煊冷笑了一声,也不知是在说姜鹤还是在说谢玉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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