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凌迟还要疼痛难忍。
程谋喉结上下滚动一下,他沉了目光,道:师兄,舒慈在入口这里为杀我,守了十年,那我,在卧龙镇里,也一直在等你。
卧龙镇是进入魔域的必经之路,现在中司局势大乱,师兄你若是归来,第一件事,一定是要找我寻仇。
颜颂目光寒凉着看他,他的手渐渐不抖了,只牢牢锁住程谋。
此时警报声没有响起,证明程谋并无性命危机,魔族的自愈能力向来强大,颜颂毫不担心世界的崩坏问题,只不过看着程谋那副狼狈的样子,颜颂心里微微有些发刺的疼。
他不觉得他对程谋有什么刻骨铭心的恨,反倒是长久下来,他觉对程谋亏欠颇多。
施与者是他,掠夺者也是他,程谋所感恩的,所厌恶的,也全都与他息息相关。颜颂自己变成了一对极端事物的矛盾体,他渐渐开始认为,如果没有自己的存在,那么程谋就会像大纲里设定的那样,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他终会有一日君临天下,立于万物之巅,虽寂寞寥落如雪,却掌握一切生杀大权。
颜颂眼中寒凉渐退,望着程谋的目光却愈发疏离。
这次回来,不如就远远看着他,还是不要再与他扯上关系为好。为了程谋,也为了自己。
程谋扭着剑刃的手渐渐松了:师兄,若不是我在人群之中发现了你,你还要避我到何时?
颜颂实在受不了程谋此刻眼圈发着红的这副可怜模样,英俊的青年此刻宛若倒退回了十年前,向来沉稳自若的脸上竟现出了迷茫与不安。
师兄,你事事都瞒着我,也还要将我耍到何时?
颜颂淡然开口:魔君尊上说笑了,我怎敢将您愚弄在手,我一身死之人,还有牵挂在这世上,阴曹地府自然不肯收留我,阴差行了好事,就把我从黄泉路上给放了回来,谈何欺瞒,谈何耍弄?
更何况,尊上以方青文之身与我日夜相处,就算不上欺瞒了?
程谋脸色仍是苍白着的,他脊背挺直着,似乎想撑起他身前的一片天地。
师兄,程谋的脸似乎比刚才更加缺少血色了,师兄,你竟是把我想成了这样的人吗
警报,警报,气运之子崩坏值上升中,世界危险值上升至5%。
脑内忽然传来熟悉的机械声,颜颂顿觉不妙。
他喃喃一声:程谋,冷静。
程谋却没听见他这一声低语,胸口的破洞还在溢血,他眼中的光却强盛起来,道:师兄,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吗,当然是因为我想换一个身份。
我的意思是,要你依赖我,有麻烦会第一个想到我,想要什么直接对我说,心情不好会与我挑明,我会哄,我不需要你做任何事,我只要你什么都别忍着,依靠我,然后离不开我。
我是这个意思,颜谨辞,知道吗?
第43章何为天道,何为正道(一)
颜颂正兀自惊着,所有的神智仿佛被程谋那一席话给惊到了九霄云外。
程谋的话,是什么意思?
颜颂惊呆了,他双眸圆瞪,眼睛仿佛连眨都不会眨了,只牢牢看着程谋那副虚弱的模样。
昔日踏破中司众仙门,临于修真界顶端的魔君,怎么能是现在这个样子?
脆弱、情绪化、像个渴求玩具许久而终于得偿所愿的孩子。
警告,警告,气运之子崩坏值上升中,世界危险值上升至7%.
颜颂试探着将灵力探入程谋体内,却发现程谋体内的灵脉驳杂无比,根本无法自成体系,灵力溃散得十分严重,而他体内还有自废魔脉时所残留下的魔气,魔气与灵气在他体内就像是两股争夺地盘领地的蛟龙,时刻都在争斗着,日夜不休。
体内灵魔两气相互纠缠到如此,自然不会有什么好滋味。
只是,程谋废了魔脉之后,为何又重建了灵脉的筋骨?若是重修魔脉,一切就都简单得多
颜颂正兀自惊诧着,忽觉手中一松,是程谋握住剑,整个将剑拽得脱离了他的手。程谋指缝间鲜血渗淌下来,更衬他皮肤苍白。
灵气化作的剑脱了颜颂的手,霎时化为点点星芒,萦绕盘旋在程谋的胸口周围。倏忽之间,荧光又如汇入大海之江流,蔓延回颜颂的掌心。
也不知是他故意示弱,还是他真的伤筋动骨疼痛难当,灵剑化去的时候,程谋竟低垂着头,脚下踉跄。
颜颂缓缓抬头,目光复杂。
颜颂脑海里的567不知什么时候抛了自己的新宿主新任务过来,时刻给颜颂提着醒,世界的崩坏值不断在上升,此刻竟已到了10%
颜颂:程谋,你疯了。
程谋扯动嘴角,目光在颜颂脸上停顿片刻,忽然敛了神色,神色转为平静。
下一瞬,他像是发动了瞬移法诀,在颜颂还未组织好下一句语言的空当,程谋整个人便消失在了一团火焰之中,难追踪迹。
567的警报声也一直在想,程谋的崩坏值在上升,世界的危险值也在上升,颜颂心中担忧,他担心放任程谋不管的话,最后程谋会暴走以至于毁灭这个世界,那就太过得不偿失了。
颜颂按动手腕上的那颗痣,尝试与567对话,567似乎忙得不行,刚一接通,那边就传来沙沙的声音。
颜颂直接略过叙旧的那一步,询问程谋的方位。
567道:当然是在他的魔宫里。
颜颂身死之前在魔宫里被软禁许久,自然也能识得路,之前他心情烦闷,无暇观摩魔宫的恢宏盛大,如今他站在不远处,凝视着这座魔界宫殿,觉得自己也能算上一句见识短浅。
当年玄岭上的圣女魔宫完全无法与这座魔宫相提并论,而清元宗的各式建筑又讲究清贵低调,哪会过分铺张。
颜颂在看见这座宫殿之后,彻彻底底被惊到了。金石为瓦,白玉铺阶,千条玉阶平铺直上,使得魔宫这座宫殿群生生拔地而起,如蛰伏的巨兽,俯瞰魔域。
前任魔君似乎是个极喜欢享受的人,魔宫之内除了一座座独立成殿的宫殿,第二多的便是舞台歌榭。
然而在程谋登基后,他便厌恶极了这些地方,颜颂走后的这些年,那些昔日莺莺燕燕翩跹起舞的辉煌舞台全被他砸了个干净,不能砸得便直接放火烧,有些从上任魔君开始就在魔宫里服侍的老人,看见程谋这样,均是痛心疾首,暗中摇头叹息,明面上却什么都不敢说。
只差脑门上明晃晃写着:暴殄天物。
偏偏程谋脑子里只有颜谨辞,除了颜谨辞,晃悠晃悠,只剩一汪水。
颜颂站在气势恢宏的魔域宫殿之前,有些犹豫。
567已经把这十年来程谋的那些事迹给整理了出来,他抽时间仔细阅读过,发现程谋在结界与阵法这一方面尤为精通。
他在阵法与结界这方面算不得太好,因此对于程谋在自己之上的能力,他从来不敢轻举妄动。他试探性地捡起一个小石子起来,扔向半空。霎时,那块脆弱的小石子以一个抛物线的形状似乎撞倒了一个透明壳子上,转眼间,一团烈红的火焰蓦然窜起,将那块小石子烧得消失殆尽。
颜颂暗惊,隐去身形,躲在暗处,找了个视线好的地方,暗中观察着宫里的侍从们,发现侍从们都要掏出一块巴掌大的玉牌,在大门口那里一个散发着火红光芒的小方砖那里刷一下,然后便可进入。
颜颂一连看见了几个侍从,他们全都掏出了那个小玉牌,在那里一扫,然后便安然无恙地进入。
颜颂心下稍定,他安静地等待着时机,直到他看见一个侍女缓缓掏出了玉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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