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风一瞬间脸涨得通红,张口结舌,似乎要为他的“偶像”反驳什么,半响挤出一句:“他……不是,不是……”
方征嘲讽笑道,“你又不认得他,你怎么知道?还是说你暗恋他,一直悄悄观察?”
“暗恋?”连风困惑道,“这又是什么意思?征哥哥,你……”连风小心翼翼问出他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你到底从哪里来的?”
其实认真来看这连风也不算小,四肢修长,骨架子还大,甚至有点圆滚滚的。或许比方征还高那么一丁点。年龄估计也有十六七岁,在这个时代完全成年了。但对方流露的那弱小可怜无助的模样,就让方征屡屡错觉对方比实际年龄差距起码十岁。
方征心情大好地逗这个小东西,半真半假地说:“我从一个很遥远的地方来。”
“有多远呢?有东方的建木、西方的昆仑那么远吗?”
“比那还要远。”
“有天上的星星那么远吗?”
方征心想那些星光都是几万光年距离,用光速来折算寿命时间也不是一个量级,“也没那么远。”
“那就不算远。”连风笑道,“我们以后都会去星星那么远的地方。”
方征一时间还理解错了,以为连风在说什么惊世骇俗的宇宙飞船,嘀咕:“不会吧?”
“真的,”连风说,“我的母亲在上面。”
方征这才明白他的意思,安慰般拍了拍连风的肩,低声叹了句“我父亲也在上面”。
这是方征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对别人说起这句话。
方征隐隐约约,觉得对方身上有一种相似的气质——遭遇过巨大的悲伤,知道了这个世界部分真相,为了努力活在这个世界上,而不得不承受痛苦,拼尽全力去报复折腾的“同类气质”,才脱口而出那句话。
连风一直在装乖,小心翼翼地说话,察言观色,着意讨好。方征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但方征并没有制止对方这些小动作。如果不是遭受过巨大的创伤,是不会这样的。
方征的理解是,星祭者要被殉,对于被洗脑的人来说是件快事。但是连风在其他地方生活过,不想死,算是“洞析了这个世界的真相”。而连风眼中时不时闪过的殷红和趴在他背上的那次呜咽,让方征明白了他不甘。
方征怜悯连风,正如看到了当初自己弱小无助、悲伤又憎恨的模样。隔着悠悠的时空,他想对那时候的自己,伸出双手。人的感觉真是种玄而又玄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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